('
裴容揣在身上的求救令和带着的贾千水都亮着光,默默给他照亮了前行的路。
无论是不是剥丹魔手出现于此,场面都变得棘手起来。若这是宗门大训,那新一批弟子可真是倒霉到了家。
裴容跟着起先那枚求救令的指引行过弯弯绕绕,最终听到了一声惨叫。
他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儿,手中握剑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而求救令在此时飞出了他掌心。
裴容跃上樱仙木林,借着高处朝下往,依稀又望见了些飘飞的青色萤火。萤火正朝着求救令飞去的方向行去,他仔细一看,才看到这片樱仙木林之中,竟然有一方巨大的深坑,身着五颜六色衣服的人正横七竖八地倒在坑中。方才发出惨叫的,正是其中一人。
深坑中心有一棵樱仙木。
那樱仙木不及周遭木林中任何一棵高大,枝条也尤其纤细。
简而言之,像是初生的一棵小树。
此时无数萤火自四面八方彙聚回来,纷纷涌入了这棵樱仙木的树干中心的“血核”之处。
半晌过去,于树干之中探出了一道青影来。
正是不久前才露面打过人的魂灵兄。
魂灵兄仍然是放出了无数绿藤来,绿藤所抽之处,必然带血。
于是倒在地上的人不仅有惨叫兄,很快新添了呜咽兄,呼爹喊娘兄,咿咿呀呀兄等等。
裴容见魂灵兄出手狠,灵力也十分高强,此时又多出了完整的手和足来,越发觉得他面熟。
但面熟是一回事,救人是另一回事。
挨打的人太多不说,他不知这些修士是犯了什麽不该犯的事情,又是为何毫无招架之力。
谁知此时绿藤一时间收回,魂灵兄竟然开口说话:“你们今日可以离开此地,但必须要留下点东西。”
声音还是公鸭嗓。
“仙师,是什麽?我们给就是了。”
一群人齐齐都叫他仙师。
裴容在听他这魂灵兄声音的一瞬间,记忆的闸门开合了一下,手上的剑都跟着亮了一瞬。
这人果然是他见过的,是大剑宗苏子浔!
当年仙门当中,除却林清晓登过淩云顶后的猝亡与凤天姝的销声匿迹,余下还有两桩悬案,一是大剑宗苏子浔的离奇失蹤,二是修界百年难遇的天才尹伯舟的殒寂。
苏子浔修道有成,云游四海,但在某日被凡人发现了尸首,后葬入了仙棺之中。
裴容从前同他打过几次照面,印象最深刻的除却此人凛然的剑意,就是他的公鸭嗓。
苏子浔悠悠开口道:“不该带走的东西,自然是要留下。”
他一拂袖,那些四处躺倒的修士变成了跪态,怀中纷纷落出了一枚赤色的事物。
裴容知道那该是传闻中的“血核”。
原本以为会是什麽血淋淋的东西,此时一看,才发现血核就是赤色的“石头”,离开树干本体之后光泽越发黯淡,因苏子浔做法,血核均回到了深孔中央的小树身下。
一阵低低的呜咽声隐约传来,小树抽出新的枝条,圈上了几圈,将血核护在其间。
裴容不知苏子浔魂灵为什麽会同樱仙木相连,只知此时的“苏子浔”,是不能完全正常交流的。
苏子浔的目光一一打量过衆人,兴许是察觉到了不远处还有副眼睛盯着,转而偏转到了裴容所在的方向。
裴容放缓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不过在下一刻,苏子浔忽然在原处陡然消失,林间尚还飘浮的几丝青色萤火又开始飞速流窜,但都纷纷掠过了裴容。
樱仙木(四)
苏子浔魂灵再次现身于深坑之中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由绳索绑住的黑衣人,同先前的一批人一样,由强力控制,跪倒在了坑中。
这批人看起来显然沉静许多,既不嚎,也不叫,跪态犹如虔诚的信徒。
“他们……他们身上气味不对……”
不知是谁说了这麽一句,只见一枚灵珠在半空晃蕩了一阵,很快就隐现赤色。
“什麽气味?”
“是身负杀戮的味道……”
先前被囚于此处的修士纷纷低语,裴容不禁竖起了狐貍耳朵,隐约间确定了这批黑袍之人就是近来大开杀戒,手染血腥的剥丹魔手。
苏子浔一垂眼,黑袍人的兜帽掀开,露出一张张苍白的脸来。这些人虽然跪于此地,同样挨了不少血鞭,但是背脊挺得板直,一股凛然正气,仿佛蒙受了莫大的冤屈。
但是金丹不同于血核,已经由剥丹人炼化融合,成为了修为的一部分,哪怕是将这些人抽筋扒皮也难剥离出来,失丹之人更无法重获金丹。
“是他,就是他们,害死了周兄和刘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