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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影彼此缠绕,但在无头人的剑下分崩离析。
无头人微微侧身,如果他还有脑袋,大概是朝裴容他们这边望了一眼。随后他便继续提剑朝原本的方向继续行进,有时还有影子再度袭向他,均被纷纷斩落在剑下。
凤行雨伸着脑袋朝外望上了一眼,缩身回来时心有余悸似的望了眼裴容,最终朝慕景栩说:“看起来好像是……影牢。”
影牢,是修界有时用来压制厉鬼的牢狱。其形可以依据情形不停变换,不灭不散,所以会一直恪守职责,将厉鬼束缚得死死的。
“他破开了影牢的束缚。”慕景栩道,“如果不在白昼还存之时替他完成夙愿,到夜时灵力骤低,我们很难走出屏界。”
“可是他的夙愿是什麽呢?”
梓泱很困惑。
裴容拢拢衣袖,然后道:“我想大概是找头吧。”
早年的无头鬼十有八九都是冤枉死的,不过能化成厉鬼的少之又少,而一个厉鬼还能扯上一方屏界以及影牢来锁的,怕是独此一家。
头身分离的,怨气会大些,找头是一等大事。
“不过你们说有什麽女子的歌声?”裴容想起了这茬儿,“同无头人有什麽关系?”
屏界之内的核心大抵就是无头将士,至于守阵之物,多半也在他身上,或者循着其活动轨迹才能找到。
凤行雨此时开始慢腾腾地理起了衣袖和乱发,灵力再降也不忘施个水诀净脸,再盖上一层细粉,一番整理下来道:“有歌声,有时候高兴,有时候带着哭腔。许是什麽老相好的。”
无头将
无头人的脚步带来的震颤声逐渐远去,空城之中回归了原本的寂静,也冷上了好许,梓泱扬着脑袋打了个喷嚏。
慕景栩忧心裴容会冷着,于是从储物袋中拾出了準备好的被褥薄毯,三下五除二就铺好了地席。
梓泱酸不溜秋地说:“容容,这是哪里捡的小孩,我也想要一个。”
裴容回说:“首先,这不是捡的小孩,是我收的徒弟,第二,孩子不是说捡就捡的。”
梓泱惊讶:“你居然收了徒弟?”
裴容不再搭理他,慕景栩顺手甩了他和凤行雨一人一床毯子。
凤行雨提着薄毯,见慕景栩这麽上心,原本的狐疑大抵烟消云散,相信裴容还真的回来了。
那时他年纪不大,都没能看到群出的厉鬼长什麽样,就被长姐关在凤霞宗里。等到修界太平,裴容人没了,但成了剑仙。
仙门浩浩蕩蕩地举行过一次盛大的游行以纪念剑仙,但是凤行雨常常遗憾地想,再也看不到那风流恣意的剑了。
他没再说什麽,只以一个自认为还算是保有公子风度的姿势睡去了。
梓泱跑了许久,又经历一番心惊肉跳,此时歇下来更是困得不行,于是盖上东西靠着墙便呼呼睡去了。
裴容见两个闹腾的歇下,也觉得有些疲倦,但分着丝精神提防着周遭。
慕景栩说:“师尊大可好好休息,屏界只会困人,但不会太危险。”
“那凤三不是被影子缠身了麽,虽然人还在,但不能掉以轻心。”
裴容原本也认为屏界里不会出现主动攻击或是缠身的东西,但这影子明显不是善茬儿,虽然像是一直在寻找那无头人,但令他不得其解的是,这影子为何会困上凤行雨。
“那我来盯梢,师尊休息。”
此时的慕景栩眼睛更黑更亮,说出的话却像是不容得商量。裴容笑了笑,伸出一手来捏了下他的脸。
慕景栩逮住他的手说:“师尊,疼呢。”
裴容道:“装怪,快睡吧,天一亮,我们就去找‘头’。”
他盯着慕景栩,忽然发觉小徒弟从前也是穿玄服,这身借来的也是黑衣,于是说:“以后也可换个颜色。”
慕景栩问:“什麽?”
裴容:“就是换个衣着颜色。”
“比如呢?”
“鲜豔点的,赤色之类的。”裴容说,“定然好看。”
慕景栩回想起来,他的确自小就喜着玄服,因为仙门玄服大多厚重,血浸之后也难以被察觉。
所以他偏爱玄服。
“那也只给师尊看。”慕景栩枕着头说,“他人可是不配。”
本就化作物件的贾千水此时更是灭光躺平,一旁还未彻底睡着的凤行雨浑身抖了一抖,总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让他心感他自己和那个小尾巴都有点儿多余。
——
昼夜变换的一剎那裴容便彻底清醒,城中依然了无一人,但是能够听到纷涌而来的马车辘辘声,脚步声,吆喝声,高高低低的谈笑声,吃茶嚼食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