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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依旧很黑,乐申华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什麽时辰,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看看先生。起身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阵眩晕,又扶着床边站了一会儿,才勉强觉得四肢没有那麽无力了。
披上了一件外衣,乐申华慢慢推开了屋门,让人意外的是,刘师培屋里居然还亮着灯……
“先生?!”乐申华轻轻的扣门
“进来罢,”屋里传来应答声
乐申华在推门的一瞬间便闻到了屋里的烟味,虽然已经很淡了,但还是丝丝缕缕的萦绕在空气中。
刘师培正坐在桌边,擡眸关切的看着他:“怎麽了岁之?身上难受?”
“没有,”乐申华摇头,转身带上了门。
“先生为什麽抽烟?”“坐吧”——两人同时开口,乐申华直勾勾的望着刘师培,大有先生不回答他就不坐的架势,
“唉……”刘师培叹了口气,“岁之,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乐申华抿了抿嘴,还是落了座。
“……”刘师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书桌的一角出神,像是在斟酌,乐申华也不催,只是垂头拢了拢身上的外衣。
又过了半晌,刘师培才开口:“岁之,你知道有很多学生被关起来了吗?”
“嗯,”乐申华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擡头
“今天我刚得到消息,仲甫他……也被抓了”
“什麽?”乐申华一怔,愣愣的看向刘师培,后者眉头紧皱,眼里带着担忧,
梦里的绝望感又爬上了乐申华的心头
怎麽会……这麽快……
探视
陈独x双手枕在脑后,百无聊赖的躺在监狱里,因为现在被关着,纵然心里想再多的事,他也什麽都做不了,也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他在心里担忧。
“喂!有人来看你了!”突然传来敲击狱门的声,
陈独x身子没动,只是微微偏头看向门口。
“仲甫先生,”那是一个瘦削的身影,长袍短卦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很空蕩,明明气色很差,但是眼神依旧亮亮的。
“岁之?!”陈独x一下子坐了起来,脸上带着诧异,不停的往乐申华身后看。
“先生别找了,没有旁的人了~”乐申华进来后把手里提的食盒放在桌子上,不紧不慢的往出取东西,几样小吃,稻香村的点心,一壶酒,最后是——一小碟花生
“单你一个人……”陈独x抓了一把花生,拿起一个塞进嘴里,思索了一下问:“申叔兄居然同意了?”
“偷跑出来的喽~”乐申华笑着眨了眨眼,也坐在了桌边。
“可是……”
“没事的,仲甫先生,我保证不会有下次啦~”乐申华一脸乖巧
“唉,”陈独x无奈的叹了口气,妥协的说:“也就申叔兄能管的住你了~”
乐申华听完抿了抿嘴,果断换了个话题,“对了先生,你有没有受伤啊?我还带了擦伤药来,”他从衣兜里取出来药瓶,打量着陈独x
“没有,”陈独x摇了摇头,然后又有点得意的说:“放心吧,他们不敢把我怎麽样的,早晚要放我出去,”
“那就好,”乐申华点点头,拿起一块栗子酥咬了一口“不过我本来也没有担心。”
“不担心你还来?”
“找个人聊聊天麽~”乐申华倒了杯酒递给陈独x,“先生尝尝,”
陈独x接过酒抿了一口,先是细细品了品,然后又一饮而尽
“味道怎麽样?”乐申华好奇的问
“你绝不是来聊天的,”陈独x低头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或者应该说,你不只是来聊天的,”
“让先生看出来了,”乐申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如果只是聊天,你怎麽会一个人来,想来是有什麽话不方便让别人听吧,”陈独x自顾自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说吧,到底是什麽事?”
“那我就说了,”乐申华隐去了脸上的笑意,踌躇了一下才开口“您和适之先生还有守常先生,最近还好吗?”
这句话一问出来,陈独x端着酒杯的手先是顿了顿,才又把酒送到嘴边,乐申华一直注意着他,自然没错过这个小插曲。
“岁之,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啊,”陈独x脸色複杂,笑容发苦
看着仲甫先生这个样子,乐申华心里也五味杂陈,
“先生!我只想说一句话,”他站了起来,目光坚定,“衆生多歧路,赤心求真知!”
“好一个衆生多歧路,赤心求真知,”陈独x也站了起来,他拍了拍乐申华的肩膀,“这麽说,你也支持守常了?”
“只是从心而已,”乐申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我的心告诉我,马克思是对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