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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道了先生,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刘师培微微点了点头,又恢複了沉默。
……窗外响起沙沙的风声……
“先生……,你喜欢雪吗?”乐申华问的突然,他没等刘师培回答,又自言自语的接着往下说“我很喜欢下雪,很美,很宁静……”
“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响起,
乐申华擡眸看了一眼钟表,判断出来这是下课铃,他起身拿过了教案打算出门。
“岁之,你去何处?”刘师培疑惑
“教室啊,下节有我的课。”
“现在怕是没有学生会去听课罢?”
自从罢课运动开始以后,教室里就鲜少有学生了,整个北大除了个别几个集会的礼堂时常有人组织演讲与会议,其他地方都是很少能见到人。
“罢课不罢学麽,我觉得应该去教室坐坐,说不定就有学生来问题呢,”乐申华想了想,又拿了几张纸夹到教案里,“没人我就接着写书呗,反正在哪里写都是写~”
“我与你同去。”
两道身影一起出了门,穿过红楼的走廊,穿过学校里的小径,又一起进入教室。
两人刚在教室坐了一会儿,居然真的有一个学生进来问题。
“子成,你来了,”乐申华看起来对他很熟悉的样子“哪里有疑问?”
“两位先生好,”那学生先是向他们俩端端正正的鞠了一躬,才凑近乐申华问“岁之先生,上次的题我都写了,但是这几道写到中间就写不下去了,还望您能指点一二,”
“应该的应该的,”乐申华接过了本子,看了几眼后开始给他讲解
他们二人交流,刘师培静静的坐在一旁打量着这个名为“子成”的学生,他宽脸庞,鼻梁架着副眼镜,肤色不算白,身量很高,素白色的粗布长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一些短小。
乐申华给他讲完了题,这学生却没有马上离开,他站立在原地,脸上带着踌躇。
“怎麽了?还有事?”
“呃,先生,那个,”他吞吞吐吐了半天,从衣兜里拿出来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放到了乐申华面前,
“这是?”乐申华疑惑,拿起来展开看了看,又递给刘师培,刘师培饮药多年,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剂药方。
“呃,回先生,这是补身体的药方,学生的祖父是中医,他老人家说这个方子用药温和,我想着也许对先生有用……”他看起来紧张的厉害,整张脸都涨的通红,
“原来如此,谢过你的好意了,”乐申华对他笑了笑,“不过无功不受禄,恕我不能收”
“怎麽会,先生的教导如此厚重,当然受得起!”子成语气急切,连连摆手,侧头看了看刘师培,又加了一句“呃,而且这方子申叔先生应该也是能用的。”
估计是怕乐申华退回方子,他说完话快速的行了一礼,步伐匆匆的就沖出了教室。
乐申华无奈的看着他离开,又扫了一眼药方,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刘师培。
刘师培却对此没有发表意见,他只是随手把药方放到一旁,垂眸说了一句“喜欢。”
“什麽?”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乐申华很疑惑
“我是说,我也喜欢雪……”
功成
随着最后一笔落成,乐申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他如释重负般的将身体靠在椅背上,伸手捏了捏眉心。
实际上,他没想到他可以写完,即使做了一些删减,但是整体的框架和公式都被着录下来。
但是,这是为什麽呢?乐申华想不通,他明明没办法说出未来的事,但是这些知识和经验不也是源自于未来吗?
窗外并不强烈的阳光漏进屋内些许,他擡起了右手,就着光微微打量,原本苍白干瘦的指尖现在已经泛起了青紫色,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紫色将会渐渐蔓延他的全部手指。
但是乐申华不在乎……
他甩了甩手,起身规整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把最后写完的三本书拢在怀里,打算一会去把它们印出来,毕竟多一份书就多一分保障。
之前写完的书他已经印了四份,一份他自己收着,一份在申叔先生那里,一份托付给了蔡公,还有一份则存放到了北大图书馆。
也不知道今天印书的地方忙不忙的开,乐申华边走边想。
走廊里寂静无声,昔日热闹非凡的北大红楼在不知不觉间就变得沉寂起来,望着一间间上锁的办公室,乐申华心里顿觉悲凉,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知道,很快的,有很多先生会从这里离开,然后便不再回来……
离开的人或许会难过,但是他们是向着希望去的,留下的人才最哀伤,因为他们看不到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