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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同乡从青岛赶来的时候,郭心刚是笑着迎接他们的,听着久违的乡音,他忆起家乡的天,忆起家乡的水,忆起家门口的那棵梧桐树以及种下它的父亲……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情况瞬息万变,大好的形势最后居然以巴黎he会的失败收场。
郭心刚想不通,千千万万的国人都想不通,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一切,但是却又不得不接受……
枯坐在河边,郭心刚还是在想念家乡,可是这一次,他想的是流离失所的山东人民,想的是破败荒凉的砖瓦房舍,想的是那些枯死的树木,还有——他父亲的坟茔……
他曾立誓,当故土归国之时,会去告诉父亲这个消息,了却其一生所愿,可惜现在看来,不止是父亲,恐怕自己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一夜恍然间,愁思白青丝
白兰找到郭心刚的时候,被他满头的白发惹红了眼“刚子,你……”
郭心刚被送进了医院,几乎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山东小伙可能要撑不下去了……
乐申华去看望郭心刚的时候,他正拉着陈独x的手说话,一旁的高君曼在安慰掉眼泪的白兰。
乐申华没有打断他们,只是静静的站在边上看着,刘师培默默的与他并肩站立,既然岁之来了,他总是要来的,更何况他对这个青年也有诸多惋惜……
郭心刚讲了很多事,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讲到最后,他自己也落下泪来,殷殷切切的向陈独x请求,请求等山东回归祖国的时候,一定去他的墓前相告。
悲伤蔓延在空气中,陈独x也饱含热泪,他久久开不了口,只是不停的重重点头。
乐申华突然往前走了几步,刘师培诧异,轻轻叫了他一声:“岁之?!”
乐申华没有回头,他心跳如鼓,什麽也听不到,看到今天的一幕,他突然就觉得忍不住了,也不想再忍了!
“心刚,你要撑下去,青岛会回来的!山东也会回来的!”他紧紧的攥住了陈独x和郭心刚握在一起的手,“你能看到的,很快了,就在……”
心髒处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打断了乐申华的话,他只觉得有什麽东西扼住了自己的脖子,瞬间的失氧让他眼前一黑,
大家只看到乐申华话还没说完就栽倒在了床边,本就苍白的脸变得青灰,嘴唇泛起难看的乌紫色。
“岁之!”
刘师培凑过去抱住了他摇摇欲坠的的身体,急的把拐杖都扔在了一边。
乐申华疼的浑身都在发抖,他已经什麽都看不清了,但是他的手依旧紧紧的攥着郭心刚的衣袖,固执的不愿意放开,凭借毅力继续往下说“就在,19……2……,咳!咳咳!……”
大股的红色从乐申华的口鼻中涌出来,呛得他再也无法开口,他几次试着张嘴,但是每次都会吐出更多的血液
所有的人都看着这骇人的场面,看着两个满身的血色的人
“岁之,别说了,别再说了”刘师培心慌意乱,他看到了乐申华逐渐涣散的瞳仁“医生!快去叫医生!”
果然还是不能说出来吗……
乐申华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
身体好像没那麽痛了,恍惚之间,他有了一种剥离感……
宿命
陈独x刚出了医院的大门,就迎面碰上了刘师培和黄侃,“申叔兄,季刚兄”
“仲甫,”刘师培回了一句,黄侃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陈独x也不在意,毕竟他们两人向来不对头,像现在这样平和相处已经算难得。
“岁之他怎麽样了?”陈独x看了看刘师培手里提着的粥,“他醒了吗?”
“医生说快了,”刘师培顺着陈独x的视线瞥了一眼,发现他在看自己带的东西,解释了一句“我不知道他具体什麽时候醒来,所以每次都备了粥,他这麽长时间没吃东西,想来是会饿的”
“也对,也对,还是申叔兄想的周到”陈独x点了点头,勉强挤出来个笑容,“能醒就是好事……”
“仲甫……”他脸上的笑容太过惨淡,以至于让人觉得心里哀凉,刘师培低低的唤了他一句,话里带着一声叹息,
“陈仲甫,你不是一直硬气的很吗?怎麽现在如同丧家之犬一样?!”黄侃突然开口,话里带刺,陈独x听着心中来气,猛然擡头瞪向黄侃。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在黄侃眼睛里看到想象中的讥讽与轻蔑,反而看到的是坚决和毅然,好像有一团火在其中燃烧。
“也不知道是谁天天高喊着要战斗,我可是等着看呢!”黄侃说完就背着手略过了陈独x,迈上了医院门前的台阶,径直进了大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