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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出远门了。”
他这样回答,但陆闵之很快抛出另外一个问题,对一个自小寄人篱下又过早失去父母庇佑的孩子来说,那简直残忍至极。
他问裴珈禾,“你想不想你妈妈?”
裴珈禾转过身,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大颗大颗砸在手心那五颜六色的糖纸上。
窗外绿荫森森,蝉鸣聒噪,光线透过老宅的雕花窗户,在客厅里洒下大片斑驳而强烈的光影,随着风轻轻地晃动着。
裴珈禾很快擦掉眼泪,他朝陆闵之笑,“谢谢叔叔的糖。”
陆闵之眯着眼睛,手掌放在裴珈禾的后颈处,带着他看向墙上那个藏起来的摄像头,像是透过镜头,在和另一个人对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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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七十五章完结。
第62章
镜头之外,那是被他关在地下室已经快四年的裴知宜。
地下室在陆闵之日复一日的装扮中俨然成为了一个舒适而华丽的卧房,紫色的天鹅绒窗帘紧紧闭合着,像是遮盖住外面刺眼的阳光,但窗帘背后实际只是一道密不透风的水泥墙面,上面的斑斑血迹被不断粉饰遮盖,变成镂空雕花的墙面。
裴知宜坐在床边,她静静地透过录像画面,看到已经长大许多的孩子。
这个孩子,她那么爱他,从他出生开始,没有一天与他分开。
可转眼间,他们已经有四年没见了。
他看起来好好地成长着,可是裴知宜看着孩子握紧的双手和眼里尚未藏住的泪花时,简直心如刀割。
她无法想象裴珈禾小小年纪,在这几年里到底辗转几番,最终到了谢家。
此刻她几乎要忘记自己这四年来所遭受的一切凌辱,只想冲出去抱一抱他,可是稍稍一动,手腕上的铁链发出的声音又让她如坠地狱。
陆闵之就那样轻轻抚弄着裴珈禾的后颈,像一个恶魔,笑着和她对视。
他在拿自己的孩子威胁她。
这简直像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日复一日的囚禁和欺凌中裴知宜的精神状态早已岌岌可危,她始终盼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逃脱陆家,重新回到裴珈禾身边。
但现在她忽然发现,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痴心妄想,有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闪现,陆闵之会用裴珈禾来威胁她。
今天下午,他让自己看到裴珈禾,就是这一切开始的信号。
裴珈禾不明所以地看着白墙,他不知道陆闵之在做什么,但又不敢躲,只是顺从地盯着那里发呆,许久之后陆闵之终于放开他,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玩吧,好孩子。”
裴珈禾疑虑地偏了下头,转过身,先是慢慢走了一两步,见没有人叫他,他就像一只灵敏的小猫崽,迅速地逃窜了出去。
陆家老宅很大,而现在没有人会来找他,裴珈禾躲在一个无人的地方,看着手中已经被抓得皱皱巴巴的糖纸,毫无预兆地再次哭了起来。
一个八岁的孩子,早早就学会了隐忍和躲藏,但他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难过,或许是因为刚刚有人提到了妈妈,裴珈禾缩在角落里,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他想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哭一会儿就恢复原样,但是今天心口却出奇的闷,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心口让他喘不上气。
他哭得整张脸通红,小小的身子蹲坐在墙角不断打颤,似乎有什么他无法预料也无法阻止的糟糕事情正在发生,他试图用手轻轻拍自己的心口哄自己不要难过,但于事无补。
那天下午,他哭了快三个小时,一种灭顶般的痛苦始终笼罩着他让他无法逃离,谢浔找到他的时候裴珈禾已经快要脱水,脸色惨白地靠在墙上,谢浔问他怎么了他也说不出话,回到谢家之后高热惊厥,直接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醒来之后的裴珈禾不知是不是大脑在进行自我保护,他对这段记忆几乎没有印象。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在那个晴光明媚的夏日午后,他曾经和他的母亲,见了这世间的最后一面。
裴珈禾对未来仍旧抱有天真的幻想,他渴望长大,也仍旧怀揣希望。
而裴知宜在那一天,在无尽的绝望和见到孩子的喜悦之中,选择用困住她的锁链,绞住了自己的脖颈。
陆闵之回到地下室的时候,裴知宜已经奄奄一息。
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讲,再好的医生也回天乏术。
陆闵之冷漠地看着病床上插着呼吸机的人,做了最后的决定。
他让人在裴知宜没有彻底断气之前,剜出了她的腺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