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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祁只能越来越黏他,恨不得每天每夜地都陪在他的身边,生怕一个转身裴珈禾就会毫不犹豫地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他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到裴珈禾的异样,桩桩件件,他不知道自己是作为旁观者还是亲历者,痛他所痛,恨他所恨。
陆云祁随手擦了下额头早已干涸的血迹,他从公寓出来之后换了辆车,去陆闵之所在的医院。
WH现在确实乱成了一锅粥,就算正常的生产还在继续,但是线下的销售也遭到了很大影响,几个主管和负责人忙得脚不沾地,裴珈禾扔在公司的手机已经被打了无数个电话,直至电量耗尽。
医院里相当热闹,谢晏舒和谢浔都在,包括那个兢兢业业新来的管家,陆闵之不久之前从抢救室出来,转回了普通病房接受观察。
陆云祁没有看任何人,径直就要推开病房的门进去,谢晏舒拦住他,“你父亲还没有醒,不要进去打扰他。”
又不悦地道:“裴珈禾呢?”
陆云祁指了指自己额头的伤,笑了下道:“我现在脑子不太好,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好吗,祖母。”
他甩开谢晏舒的手,反手将病房的门关上反锁,看着躺在病床上已经渐渐清醒过来的陆闵之,直接道:“你派人去找裴珈禾,是想让他回来替陆云琛和WH背锅,还是想直接让他再也回不来?”
陆闵之看着他,讥讽地道:“难怪……你那么听他的话。”
“你们瞒得倒是很好。”
“从谢浔到云琛,再到你,他也确实有几分本事。”
陆云祁走到病床前,厌恶地道:“别拿我跟另外两个垃圾比较。”他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在病床的护栏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陆闵之费力地扭过头,才看到那赫然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
他瞳孔缩了下,道:“你想干什么?”
“陆云祁,你以为你这样做还能全身而退吗?”
“没要干什么。”陆云祁轻飘飘地道:“怕我杀了你?”
“真杀了才麻烦呢。”他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笑眯眯道:“我毕竟是你的儿子,你活着,我才好尽孝啊,父亲。”
陆云祁将冰凉的刀背贴在陆闵之手腕处,淡淡地道:“我只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
“比如,裴知宜当初的失踪和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闵之手上并不安分,似乎是想要按呼叫器,陆云祁却把已经被拔了的电源线扯过来,勒着他的颈项道:“我来都来了,你还指望我什么准备都不做吗?”
陆闵之嗓子里喘着粗气,发出不清晰的声音,他的身体已然撑不住这样轮番的惊吓,但他毕竟身居高位许久,见陆云祁以这种方式逼问他,又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你在替谁问?”
“替裴珈禾问吗?”
“他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陆闵之嘶哑地道:“真是难为他了,在我面前装这么久。”
“别说废话了。”陆云祁捻着手中的电线,“我又不是真的不会杀了你。”
“谢晏舒会拦着我,但谢浔应该会把谢晏舒拦下来的,反正他对你这个伯父也没什么感情。”
陆闵之察觉到一股濒死的窒息感像蛇一样缠绕住他,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混沌间想起久违的往事,那种操纵他人生死的快感让他几乎忘却了现在自己的命在别人手里攥着,许久之后才道:“裴知宜的确是自杀。”
她死在裴珈禾八岁那年。
于一个天气很好的夏日午后。
裴珈禾被谢家资助已经有一年多,他主动提出上寄宿制学校,不怎么在谢家住,裴珈禾知道谢家对他有恩,他从小心思敏感,也不愿意多麻烦谢家的人,只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只在寒暑假的时候才会住在谢家,陪比他大了一岁的谢浔玩一些幼稚的小孩游戏。
那天下午,谢晏舒带着他们去陆家做客。
陆闵之姗姗来迟,他看着小小的裴珈禾,对他和善地笑了笑,又朝他招招手,示意裴珈禾到他身边去。
裴珈禾有些胆怯,但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走过去礼貌地道:“叔叔好。”
陆闵之捏了捏他的脸,“长得真漂亮。”
他给裴珈禾拿了玩具和糖果,裴珈禾都乖乖道谢,在小孩终于逐渐放下戒备的时候,陆闵之却突然道:“你妈妈呢?”
裴珈禾手里抓着亮晶晶的糖纸,他不知道这个叔叔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有点害怕,却也不敢哭,怕别人觉得他奇怪,也怕谢晏舒会因此不高兴,怔了半晌才眨着那双懵懂的大眼睛,小声地道:“妈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