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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弯下腰,双臂穿过司玉的腋下,直直地将他抱到了一旁的桌上。
他的手刻意避开,生怕会弄脏他,但司玉似乎不怕。
“宝宝,别碰,很脏。”
贺云没能躲开,被握住了手腕,布满血迹的大手就那么被司玉捧在了掌心。
司玉的手不小,只是手指白皙又纤细,又跟贺云的手放一块儿,看上去很是单薄。
“破皮了。”司玉低头看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回房间,我给你上药。”
说完,司玉与贺云十指紧扣,牵着他慢慢朝外走,没再看身后一眼。
“司司,司司……”
沈确挣扎着爬起来,朝着司玉离开的方向喊着,支撑他的手臂颤抖着,就像他喊出口的声音。
司玉停在门口,只是微微侧了侧脸。
没人知道司玉到底有没有看他,就连沈确也因为眼前太过模糊,实在看不清。
司玉走了,就像他当年走出南法的别墅一样
沈确也和当年一样躺在地上,看着司玉一步步离开了他世界,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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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洗澡。”
司玉解着贺云的纽扣,将他的白色衬衫小心翼翼地褪了下来。
“来。”
司玉拉着贺云的手,让他站在花洒下,一点点用手、清洗着他身上的血污。
很快,他察觉到了什么。
司玉抬起头看着贺云,虽然是在花洒下,但他依旧看见了贺云的泪水。
“怎么哭啦?”司玉忍住鼻尖的酸涩,“有这么疼吗?”
司玉的声音一出来,贺云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他。
很快,他的悲伤的哭嚎就盖过了花洒的水声。
“害怕吗?”贺云问,“沈确那么对你的时候,害怕吗?”
这才是贺云哭泣的原因,能够让他哭的,永远只有司玉。
司玉没有脱衣服,在依旧和他一同站在花洒下,用同样的力度抱紧了他。
“害怕。”司玉如实回答,“很害怕。”
贺云心脏阵阵刺痛,胜过先前的愤怒,却又令他痛苦到难以遏制。
“那,那最后是谁把他赶走的?是沈回吗”
贺云不确定这个答案,但从沈回的态度不难发现,他一定知情。
“不是。”司玉松开手,笑着看他,“是我自己哦。”
贺云的双眼被头顶水流,冲得几乎就要睁不开,但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司玉。
“我真的很害怕,尤其是在看见沈确摔门的时候,但后来我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怕了,因为我已经不是15岁、无法保护自己的司玉。”
司玉挤上沐浴露,揉搓出泡沫,慢慢涂抹在贺云结实的胸膛和肩膀。
“他走向我的时候,被我用花瓶砸倒,还是他送给我的珐琅花瓶……手抬起来,别沾到了……然后,我冲出了房间,他也跟了出来,但我不知道他是想道歉,还是想要继续侵犯我。”
司玉避开贺云的脸颊,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刮着他耳廓上的血迹。
“恰好在楼梯口,我就把他推了下去。”司玉对着贺云挑了挑眉,“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贺云拼命地想要将脑中想象出的画面赶走,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夸道:“嗯,厉害,宝宝很厉害。”
司玉低下头,生怕再多看贺云一眼,他自己的泪水也会跟着流下,最后,倒变成了两个人在比谁比谁哭得更厉害。
“那是个很长的旋转楼梯,我们在三楼,沈确就那么滚到了最底层。”
司玉摸了摸贺云布满血丝的双眼,继续道:“刚好沈回来了,将他送去了医院。”
“所以,他没有留下来照顾你吗?沈回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没有陪在你的身边。”
“事后才知道的。沈确伤得很重,沈回考虑他也是应该的。”
沈回别过了脸,不断地深深呼吸,试图平复胸腔里聚集的不满。
“那天,接你回去的人是不是沈回?”
“嗯,是他。”
“回去之后呢?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玉摇了摇头,说只记得第二天得去海边还衣服。
贺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心里愈发难受。嗫嚅道:“宝宝,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来……”
司玉笑着看他:“来,低头,小心眼睛。”
洗完澡,贺云围着浴巾,坐在沙发,司玉单膝跪在他面前,身后的咖啡桌上有个打开医疗箱。
贺云不习惯,也不喜欢二人现在的位置,他握住司玉的手臂,想要让他坐到身边。
司玉用牙齿咬开一次性生理盐水的塑料纸,轻轻瞪了他一眼,贺云便不敢再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