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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玉没有丝毫不情愿,只是叮嘱贺云回家注意安全。
回到家,司玉洗完澡趴在沙发上,用毛毯裹住自己,仿佛是贺云在抱住他。
“好像,有在变好。”
司玉自言自语道。
或许是埃莉诺的身份,让司玉莫名地想要亲近她,又或者是那日向贺云坦白沈河去世的缘由,心中如海面下冰山般的巨石,又消失了一点。
这都令司玉「松开」了钳制贺云的手,令他愿意独自回家,将贺云交给「其他人」,因为——
“贺云不会骗我。”
司玉想着,慢慢睡着。
砰!
狂风涌入,吹得一旁门被结结实实地关上。
这一声,似乎是触动了他心中的某块石头,司玉大叫着醒来,摔下了沙发。
“贺云!”
没关灯的深夜房间很亮、很安静,亮得司玉睁不开的眼,安静得他能发现贺云不在家。
司玉醒了,贺云还是没回来。
他坐在地毯上,脱力又疲惫地靠向身后棱角坚硬的茶几,脊背被硌得生疼。
不对,不是后背疼。
司玉双眼被暗红遮住,他伸出手,摸到了眉骨开裂的口子。
“撞到桌角了……”司玉声如蚊呐,“贺云,我撞到桌角了。”
没有人回答他。
贺云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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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街的诊所开门时间都不算早,除了现在贺云所在的这家。
“梅丽莎,你确定不会留疤吗?”贺云红着眼眶,“他,他的脸不能留疤。”
“你知道的,我没办法做出这个保证。”
梅丽莎双手插在白大褂中,无奈地耸着肩。
贺云想点头,却连喉结振动发出音节都不做到。
“你现在需要睡眠。等麻醉一过,他就会醒。”
“麻醉过了,会疼吗?”
梅丽莎没有回答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贺云胸口仿佛被麻绳勒住。
这种感觉,从见到司玉满脸血污地赤脚站在公寓楼下,对公寓保安、门童的关切问询充耳不闻,只是呆呆正站在原地时就出现。
就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了贺云的脖颈。
贺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到的病房,又是怎么坐到病床旁。
他望着因麻醉还在熟睡的人,脸色苍白如白纸,好似所有血液都在昨夜流干,就连往日里红润的嘴唇也毫无血色。
那双掐住贺云脖颈的手,终于又袭击了他的双眼。
病房里,偶尔能听见鱼缸中金鱼吐出水泡的微弱声响,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贺云的啜泣声。
对于贺云自己,这伤并不算重,但它绝对不能出现在司玉身上。
而且,那是司玉的脸。
被世界顶级摄影机捕捉和定格的脸,出现在巨型银幕供千万人欣赏的脸,怎么可以……
贺云想用手指轻轻触碰司玉左眼眉骨,却被柔软至极的纱布,生生割出满心的血痕。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道着歉。
如果他早点回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如果他在司玉身边,是不是就不会让他受伤?
司玉醒来会怎么样?
贺云坐在走廊长椅上,双手的手掌死死抵住眼睛,却无法阻止眼泪落下。
就像他无法不在脑海里,重复播放昨晚的场景。
“你终于回来了,贺云,你终于回来了……”
司玉扑进他的怀里,就像是终于在暴雨中,寻到藏身之地的野猫。
“我不要,我不要进去,我要你陪我!贺云,我不要进去!”
司玉伤口在被简单处理后,被强行带进手术室。
眉骨碎裂,全麻缝合。
贺云抓着头发,不停坐下又起立,他真的要疯了。
司玉醒来会哭吗?
司玉醒来会怪自己吗?
司玉醒来能够接受自己脸上被缝了3层,14针吗?
可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司玉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所以,当他把这个消息告知聂双,不到三分钟,陌生号码就打来时,他竟然无措地不敢接听。
“他醒了吗?”
沈确问。
“没有。”
贺云的嗓音干涩不已。
“怎么受伤的?”
贺云闭眼靠在墙上。
“我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沈确沉默了,他什么都没说,径直挂断电话。
飞机上,聂双小心翼翼地提来医疗箱。
“沈总,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沈确的右手胡乱地用绷带缠着,血迹早已经将他的掌心渗透。
在聂双将这个消息告诉沈确后,他捏碎了手中的威士忌玻璃杯。
聂双此次跟着飞伦敦,不单是为了司玉,还有贺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