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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回到了家的杨启轩,跟她有着相似的心思。
中学的白星榆,开朗,漂亮,热情,大方。
她的白色校服上总带着淡淡的清香。爱美的星榆,每天还都会扎不同的发型。高马尾,低马尾,丸子头……但不管扎什么发型,她都会用一根蓝白格子蝴蝶结的发圈,终日未变。
但是,白星榆和杨启轩之间的交流,也只是身为组长的白星榆向他收东西、或者忘写作业的杨启轩找她借来抄。
直到高二的时候,杨启轩才真正注意到她。
从此,他就像染上了一种永远不想戒掉的瘾。
他开始注意到,这个姑娘每天都早早地来到学校。他是经过多次试验得出这个结论的。他在连续好几天的时间里,每天将自己到校的时间提早几分钟,直到探索出能和她前后脚进教室的时间点。在那个时间点,班上的人寥寥无几,有时甚至一个人都没有。
本以为在班上没有几个人的时候,他可以和她搭话,聊一些借作业之外的话题。
可她一坐到座位上,开始专心致志地喝豆浆画眉毛补作业,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好像在她和外界之间隔上了一层隐形的厚玻璃。
唯有她的那些姐妹们来了,她才有可能会抬起头,或是招呼她们过来坐,或是捧着豆浆去她们的座位边谈天说地。
他竟然有点嫉妒她身边的朋友们。
要是他是她的朋友,是不是也能换来她跟他多说一两句话呢?
有一回,他在走到座位上时,也故意重重地把书包拍在桌面上,还夸张地挪了两下桌子。可是前面的那个补作业的姑娘,压根没有回头。
所以,从杨启轩开始留意她,到两个人跨过那个不冷不热的门槛终于有点交集,中间的时间跨度相当漫长——尤其是在一个从来没追过姑娘只被姑娘追过的少年看来。
两个人真正开始接触,是高二的某一天周五。
那天一放学,杨启轩就拖着自己那辆黑色的山地车冲出了校门。
倒不是因为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放学让他格外迫不及待,而是那天晚上他要去同学家参加一个生日聚会。
同学家和杨启轩家相隔不远。但是杨启轩没有先经过自己家小区再拐去同学家,而是选择了一条以前鲜少走过的新路,那条路经过的路口少,不用等太多红灯。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骑得太急,自行车的链子竟在半路上断了。等他找到修车铺组接好链条,已经过去半个钟头了。他骑上车马不停蹄地往同学家赶,一秒钟都不敢耽搁。
若是有一个先知告诉他,他将会遇到心心念念的白姑娘,就算链条不断,他大概也会在路上磨蹭半个钟头再启程。
是的,在同学家小区所在的那一条街,他碰上了白星榆。
他只是在飞快骑行中无意瞥见前面那个背着墨绿色帆布包的姑娘,但在微卷发尾上的那个蓝白格子蝴蝶结,似乎真的化成了一只蝴蝶,从不知名的地方躲进了他心里,忽上忽下地盘旋。
他既兴奋,又紧张,骑车的速度不自觉地放慢了。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手臂抻直了一点儿,好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潇洒自在、对骑车之类的运动如鱼得水的少年,而不是为了赶时间骑得满头大汗的青春期男孩。
他绕过她身边,渐渐停下了车,用轻快的语气打了一声招呼,“前桌。”
白星榆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条路上碰到他,毕竟同学五年,这是第一回 。
她微微张大了眼睛,开朗灿烂的笑容里难掩惊讶,“启轩,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去我同学家。他家在榕越花园。”不仅要看起来,就是声音听起来也要潇洒。他在心里这么说。
随即,他装作漫不经心,实则异常谨慎地吐出了两个字,“你呢?”
“我家在榕越对面呢。”她伸手向前方飞快地指了一下。
心脏跳动的巨响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说出,“那我送你回去吧。”
“啊。”白星榆笑了,“你不是还要去你同学家吗?”
“没事。顺道而已。毕竟我们四五年同学了。不然显得我忘恩负义,只在没做作业的时候想起你。”他的大脑似乎恢复了正常,用这种玩笑话给自己找了一个勉勉强强的借口。
她忍俊不禁,点了一下头。
两个浅浅的梨涡挂在脸颊上,染着清新又明媚的笑意。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看见她对着他笑。
严格意义上说,是第一次看见她出于真心,而不是出于礼貌的笑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