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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查一些事情。”言冰云喝了一口茶,面色凝重的说道。
“查什么和我说一声就行了,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范闲瞥了言冰云一眼,轻笑一声。
“查不到”,言冰云摇摇头:“我已经查了十几天了,根本什么都查不到。”
范闲有些疑惑,言冰云虽已不在鉴查院,但毕竟是四处情报出身,总归还是会有自己的信息来源的,什么消息能让他都束手无策?
“你到底在查什么?”范闲欠了欠身,也开始严肃起来。
“我,是,谁”,言冰云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在查,我到底是谁。”
范闲心中一凛,言冰云的真实身世,是院长针对肖恩安排下的一个大大的局,这是一个隐藏了将近三十年的秘密,言冰云为什么会忽然开始调查这件事?
“什么意思?你失忆了?”面对这个突发情况,范闲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能打着哈哈,往下听听言冰云究竟了解到了什么地步。
“前几日我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我其实是北齐人。”言冰云眉头紧锁。
“哪里来的消息?你怎么连这都信?”范闲掩饰到:“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就觉得是离间之计嘛。”
“消息说的很详细,所有的时间线都对得上”,言冰云抬起头来:“我绝对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
“我到底是谁?”言冰云喃喃自语:“我问了父亲,他告诉我这不是我该知道的事情,我自己的身世我却不应该知道,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范闲知道,以言冰云的敏锐,他既然来查,就说明其实他心里已经推理出了所有的过程,今天只是想要得到最终的证实而已。
无论什么时候都云淡风清的小言公子,终于有了罕见的情绪波动,范闲能够看出来,那是一种掺杂着愤怒的恐惧。
愤怒是因为所有的人都在向他隐瞒,恐惧是因为他害怕得到他无法接受的真相。
这对言冰云来说是不公平的,范闲暗想着,何况现在这个状态,即便是各方面都咬死不认,言冰云也已经猜测出了大半。
“你是肖恩的孙子”,范闲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当年院长从北齐带你回来,交给言若海抚养,就是这么一回事。”
范闲下意识隐瞒了陈萍萍的整个复仇计划,隐瞒了陈萍萍就是杀死言冰云亲生父母的事实,隐瞒了在陈萍萍眼里言冰云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言冰云从未想过,范闲会如此直接的说出这个埋藏在最深处的真相。从震惊中微微缓过神来,言冰云皱了皱眉问道:“这样隐秘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是院长告诉你的吗?”
“是肖恩”,范闲叹了口气:“他临死前告诉我,他有一个孙子在庆国,是被院长带走的。算算时间,再结合之前的种种,我知道这个人就是你。”
“原来这些都是真的”,言冰云微微点头:“难怪父亲不肯和我讲,这些果然不是我应该知道的。”
范闲看着眼前面色如常的言冰云,知道他此刻内心必然已是惊涛骇浪。这种事情无论放在谁身上,恐怕都会难以接受吧。
赶紧说点什么。虽然范闲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但还是老套的开了口:“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以来,院长和言大人,对你也都是真……”
“谢谢”,言冰云站起身来,打断了范闲自己都觉得尴尬的安慰,真诚的点了点头:“谢谢你,愿意把真相告诉我。”
说着言冰云转身往外走,范闲叫住他:“你……你要不然先休息几天吧。”
言冰云脚步一顿,没有任何答话,径直走出了房间,范闲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不妥当,好像为了提防他一样。
看来明天得去找一趟院长了,范闲捏了捏眉心想着。
本来打算去找梁闻道坐坐,聊聊天散散心,走到牢室门口,梁闻道刚笑着冲他挥挥手,范闲忽然想起来,这外面还有个李承泽呢。
“我去!完蛋了!”范闲大喊一声,扭头往外冲。留下梁闻道一脸迷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自己是长犄角了吗?怎么范闲看见自己就跑?
冲出鉴查院,范闲急忙四处寻找,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大部分商铺都关了门,街上的行人也稀少。范闲心里不禁有些着急了。
李承泽身上不带银子,谢必安也没跟来,这黑灯瞎火的,万一被人拐走拉到黑心矿场挖煤去怎么办!
范闲想象力极为丰富,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李承泽一脸灰土蹲在地上啃窝头的悲惨场景。
“嘿!这位公子!这只猫是你丢的吗?”远处熟悉的喊声打破了范闲的胡思乱想,转头看去,李承泽正坐在街角的条凳上,一手抱着小猫,一手捏着肉饼冲他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