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跟着老妇人进了一间破烂的瓦房,里面异常昏暗,三人适应了一下才看清屋里的陈设,一个中年男子靠在床上半睡半醒,一个有些清秀的姑娘坐在一旁择着野菜,见来了外人,起身行礼。
姑娘端来三碗水,放到矮桌上,这时他们才发现,姑娘拄着拐杖一瘸一拐。
“姑娘的腿是……”范闲下意识问道,姑娘低着头没说话,范闲立刻意识到这有些太不礼貌了,忙站起来行礼道歉:“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莫怪。”
“无事”,姑娘坐回去,拿起刚才的野菜继续择着,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气氛,范闲低下头小口小口的抿着水,一直等快喝完了,姑娘才低声开口:“想必二位公子也看到了,村子里许多人都是残缺之身。”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虽然范闲和李承泽心里都隐隐有了答案,但还是问了出来。
“本来就税收繁重,两年前开始,国君府要让村里每家每月至少上交三条乌蝰蛇,如果交不上来,就要收双倍的税,大家没有办法,只好上山捕蛇。”
姑娘将择好的菜码齐:“官府要求活捉,乌蝰蛇凶猛,且毒性极大,一旦被咬伤,如果不及时处理,半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
“现在对于蝰蛇之毒没有有效的药。”范闲自小学毒很是了解。
“公子说的没错,只能将被咬伤的部位及时砍下来,才能保全性命。”
“所以姑娘也是……”范闲指指她的腿问道。
姑娘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我比较幸运,这只是前两日上山之时不小心崴到了脚,过几日就好了。”
范闲听了点点头,目光不经意般扫过李承泽,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李承泽开口问道:“姑娘是这村里的人吗?”
“公子何以这样问?”姑娘显然没明白其中的意思。
“姑娘谈吐不俗,又对医术似有了解,与这家人的关系……似乎不像是一家人吧。”李承泽握着茶碗低声说道。
“公子好眼力”,姑娘微微一笑:“我本是弃婴,是尹家村收养了我,我年少时便离乡学医,因这些日子乡亲们频频受伤,便回来出一份力。今天在这只是帮婆婆摘菜而已。”
“原来如此”,李承泽心里暗暗点头,这样就能说得通了:“还不知姑娘芳名。”
“叫我小葵就行。”姑娘灿烂一笑,那是质朴纯真的笑容。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小葵邀请他们去自己家:“夜里行路不安全,二位公子不如在我这歇一晚,我没有家人,空屋子足够了。”
范闲和李承泽自然应允,又叫了车上留守的王启年, 一同来到了小葵的小屋,看小葵手脚麻利的做了野菜豆腐汤,又在火边煨了几块烤饼,几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这村子里实在是太穷了,和国都天壤之别。”范闲喝了口汤说到。
“本来我们这里就山多,不好种田”,小葵叹了口气:“尤其是庆国新君即位之后,赋税翻了一倍,更是雪上加……”
“你说什么?”李承泽放下碗:“新政明明是减税减负,难道在东夷城范围没有实行吗?”
小葵抬眼看了看李承泽:“这我哪里知道,反正来收粮收税的官兵是这样和我们说的。”
“看来是诸侯国在阳奉阴违,不仅欺君不推行新政,反而借机压榨百姓,加大民间对庆国的不满,其心可诛啊。”范闲低声说道。
李承泽点点头,话锋一转:“官府什么时候来收乌蝰?”
“每个月的月底”小葵略略算了一下:“大约五天后就是了。”
“那我们可能要叨扰几日了”,范闲和李承泽对了一下眼神说道。
“没事,公子随意”,小葵指了指东边的一间屋子:“寒舍狭小逼仄,几位公子暂且委屈一下。”
“小葵姑娘客气了”,范闲站了起来:“既如此,我们就先回房了,姑娘也早些休息。”
“必安,帮小葵姑娘收拾一下,她腿上有伤不便。”李承泽跟着进了东房,关门前留下这样一句话。
谢必安应了一声,站起来手脚麻利的开始干活,小葵想要帮忙,却被谢必安制止了:“我家公子说让我来干,你坐着吧。”
小葵也不矫情,擦了擦手坐在一旁的木桩上,晃荡着两条腿:“哎,听你家公子叫你必安,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不可以。”谢必安手里洗着碗,面无表情的回答。
“那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哎’吧。”小葵歪着头笑,夜风中显得格外清脆。
谢必安却丝毫不为所动:“尹小姐,都收拾好了,告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