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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韫不动声色拉开两人的距离,方才让她好受些。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江絮雾恢复如初,平淡地过问。
“张媒婆来报官。”
她居然帮自己,这一点江絮雾没有想到,转眼想到刚刚见到的一幕,面色又白了。
“你是在害怕吗?”
裴少韫看出她的害怕,温柔道,“是我没收敛我的性子,让你担惊受怕。我只是担心要是我来晚了,你受伤了怎么办?”
他说这话,目光一直赤裸裸望着江絮雾。
江絮雾从他眼中居然看到真诚,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裴少韫坐在她的对面,手臂上的伤势还在流血,他撕下了袖子随意包扎,轻声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气。”“我不会奢求你的原谅。”
“但是,阿絮你能不能愿意看我一眼。”
江絮雾眼皮子颤动,瞥见之前还云淡风轻,沾着人血划一笔的裴少韫,如今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乌黑的眸子在静静望着她。
两人相隔不远,却如隔山水。
江絮雾忽别过来脸,无视了他的目光,也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来到医馆,大夫都看裴少韫看眼熟,长叹一声,“这位大人,你不要仗着身体好,肆意妄为,这一天天旧的伤还没有去,新的伤就来了。”
大夫忧心忡忡,对着一言不发的江絮雾道,“这位小娘子,你也劝劝他。”
江絮雾蹙眉:“我跟他不熟。”
“老夫记得上次小娘子也在。”
大夫捋着胡子,说起上次她陪着沈长安和裴少韫来的事。
江絮雾一时哑口无言,裴少韫禁不住笑了一下。
她难得生出恼意,剐了他一眼,见他挑眉笑得愉悦,江絮雾攥紧娟帕,生气别过脸。
上完药膏,大约一炷香。
两人齐齐走出医馆,由于只有一辆车舆,两人上了同一辆。
她猛然想起自己的护卫,顿时坐立不安,裴少韫轻声道:“你的护卫已经被我安排去别处的医馆,估摸没什么大事。”
江絮雾闻言悬着的心放下,松开娟帕,见到裴少韫坐在跟前,面容和煦,右臂的伤势格外惹眼。
车舆传来秋风,她坐得端正,身穿一袭碧翠对襟花卉褙子,臂弯是湘叶披帛,腰间是如意纹的玉佩,一晃一晃,裴少韫多看了几眼,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垂下眼帘。
这是他们头一次心平气和坐在一块。
没有争吵,也没有胁迫,难得的宁静,令她放松下来,多了困倦之意。
待到两人下车,江絮雾先走了下去,而后是裴少韫。
风雨停下,两人间隔不过三尺,裴少韫望着纤细的江絮雾背影出神,见她一步步往前走。
好似要永远走出他的面前。
裴少韫心有不甘喊住了江絮雾。
江絮雾狐疑侧过身,见到裴少韫神色不一凝视她,唇角牵出一抹笑。
不再是胸有成竹地笑,而是小心翼翼,讨好,挤出来的笑。
“阿絮,我明日会回京州。”
江絮雾一愣,明白他是告别,接着听到他垂下眼帘,残风席卷他的衣袖,遥似飞走。
“此去我不知能否活着来见你。”
江絮雾蹙眉,攥了一下娟帕,想说,“活不活都不关她的事情。”
裴少韫仰起头,认真凝视她道,“如果这次我一去不返,还会牵连性命之忧。”
“阿絮,你能否在我坟前上一株芙蓉花。”
江絮雾鬼使神差应下。
也许是他的神色悲哀,亦或者是他看起来像碎掉的妆奁,无法拾起。
江絮雾还是答应他这个请求,见到他展颜一笑,心底莫名有一丝的触动,转眼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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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韫离去那日,大雨连绵,江絮雾没有去送他一程。
他在巷子口撑着伞,足足等了五个时辰,直到属下催促说时辰快到,城门要关门。
裴少韫眼眸垂下,侧身离去,车舆隐于烟雨人间。
水郦闪身回到厢房,对着刺绣的江絮雾道,“小娘子,裴大人走了。”
江絮雾正在刺一幅山鸟花卉图,闻言收了一下针,望着窗棂外被风雨敲打的芭蕉,轻声道:“我知道了。”
她这次有不安的预感,认为裴少韫真的会出事,可他怎么出事?他心机叵测,谁能算计了他。
况且,上辈子他不也是好好的吗?
江絮雾将莫须有念想甩出去,继续刺绣。
几日后,她收到从京州传来的信件,是金利来寄来的,说是江辞睢出事。
江絮雾打翻了茶壶,顾不上被烫伤,连夜赶去京州。
怎么阿兄还是出事了?
阿兄不是在凉州任职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