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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韫轻咳几声,身上的伤势疼起来,令他额头冷汗直冒,透过月色袁双见到他的惨状,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伤势。
一时之间,两人相顾无言。
之后几天便是赶车去京州。
裴少韫发觉他每次晚上都要单独被拎出去审讯,每次回来宛如一条死狗,好几次他都感觉袁双要死了。
可他命大,还苟延残喘。
三日后,深夜,裴少韫咳得厉害,感觉都要咳出血,见到袁双被单独拎回来,他见怪不怪,可袁双这次却拖着残缺的病体,抵着囚车木杆,期盼喊了一声裴少韫。
“怎么了?袁大人。”
“事到如今,也只有你还喊我袁大人。”袁双悲从心来,拼尽全力道:“我感觉我要是活着回到京州,左右不过还是受折磨,所以特求裴少韫你帮我一件事。”
“我年少愚笨,为了官运亨通,抛妻弃子,迎娶了朱大人之女,如今我自知去京州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所以特求裴少人若是安然无恙能从大牢走出来,帮我送白银一百两给京州李子糕点铺子的李二娘,告诉她,这是她当年的嫁妆。”
“为了回报裴大人,我告诉裴大人关于我这些年贪赃枉法的私库藏在哪里,还有钥匙在哪里。”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浑浊大半辈子眼珠,难得清醒,仰起头,呆愣不知看向何处。
“你怎知我能走出大牢,袁大人,你这个请求恕难从命。”
裴少韫轻声说,听到囚车里的袁双笑了几下,目光如炬,“我看人看了大半辈子,也知道你裴少韫是个本事的人。”
“你不怕我将此事告知他人。”
“不怕。”
袁双惨笑:“因为我已经无路可走。”
他这一辈子,鱼肉百姓,贪赃枉法,唯独愧疚的人,是他临到头,唯一想要弥补的人。
裴少韫静静倾听他接下来告知私库的位置。
隔日后,被送去审问的袁双迟迟没有回来。
裴少韫病得昏昏欲睡,他知道袁双不会再回来。
果不其然,他被江辞睢的人押送过去审讯,得知他咬舌自尽后,他哑然一笑,而后便彻底病倒了。
原本江辞睢头疼袁双竟然在他手底下咬舌自尽,他要怎么上报给公主和皇上,后来听说这几晚裴少韫和他的囚车在一起,便想着审讯裴少韫,探出端倪。
谁知裴少韫因这几日伤势没有处理,恶化严重,一病不起。
江辞睢虽然恨不得他去死,可手底下的人怕连累,轮番劝说:“大人,眼下袁双已经咬舌自尽,要是押送的人再死一个,大人恐怕你难辞其咎。”
“大人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江小娘子考虑。”
江辞睢木青脸,将裴少韫送到大夫跟前治病,可昏睡的裴少韫死活不喝药,哪怕是灌,也灌不进去。
手底下的人一个个跪在他的面前。
“大人,这裴少韫肯定是故意的,如果他一直不喝药,要是死了,大人你这罪就大了。”
江辞睢冷笑:“他不喝药,还要怪我。”
正逢江絮雾进来给他送茶,见偌大的书房跪了七八个人,再看江辞睢凶神恶煞的面容,她思忖一下,主动请缨。
江辞睢大怒:“他什么货色,能让你喂药。”
“阿兄,我就是试试。你别动怒。”
在她的劝慰下,江辞睢才愿意放江絮雾去试一试。
江絮雾被阿兄应允后,她端着汤药去了关押裴少韫的牢房。
她近日跟在阿兄的身侧,湘叶罗裙,佩戴如意花纹的玉佩,走动间发簪与步摇轻撞,芙蓉秋水的相貌,引得好几个人不长眼一直盯着,随后被江辞睢统统敲打一遍,所有人对她规规矩矩,不敢冒犯她。
就连守在牢房外的官差,也不敢见江絮雾。
江絮雾一路来到关押他的牢房,这里是借了县里关押犯人的牢房,她走进去扑面而来血腥,令她用娟帕捂住口鼻,一路走进去,见他躺搭的草垛木板上,四周有叽叽喳喳声音,想来有老鼠出没。
她半蹲下身子,将汤药放在一旁,轻轻拍动他的脸颊。
“裴少韫。”
见他昏迷不醒,江絮雾用汤勺舀了一下到他唇边,还以为他毫无反应,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乖乖地张嘴。
“真的麻烦人。”
江絮雾耐心给他舀汤药,见他喝完,又用绢帕帮他擦拭了唇角的污渍。
难得见他温顺,没有往日笑意的模样,江絮雾多看了他几眼。
俊朗出众,眉眼端正,紧抿的唇角,不似平常面上挂着似笑非笑。
江絮雾沉思间隙,注意他修长的指尖颤抖了一下,知道他醒了,起身要走,手腕被他扼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