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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养的肥肥白白,她家里人一定很心疼她。
江辞睢悄悄摸了摸自己消瘦的脸,因为他长得不是出众,又大,会记事,所以人牙子觉得他难以脱手,一直留着他。
正因如此,他望着一起来的孩童就剩他和女童,加上又偷听到女童要被卖到烟花之地,他不想要女童变成可怜人。
所以他冒出逃跑的想法,可是他们两个小孩要怎么跑?
但他有办法,打翻烛台,背着女童一路往前走。
身后是熊熊大火,还有男女的咒骂。
女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揉了揉眼睛,趴在他的后背说:“阿兄,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不是你阿兄。”
他纠正女童的称呼,随后兴高采烈地说:“我带你回家,你家在哪里?”
“家?”
万幸她不知事,却还记得家在江陵。
年仅九岁的他背着一个三四岁的女童,一路问路,最后两个人都变成了乞丐,流落到一个荒村。
荒村里有几户人家,一直扎根在这里,不愿意离去。
他们流落到荒废的寺庙,寒冬腊月,因一路背着女童,他早已疲惫不堪,在寺庙当晚,他终于倒下了。
他在昏倒前,强撑着不要睡,他怕自己睡着了,没人送她回去呢?
可是他为什么要执着送她回江陵,他也不知道。
但他晕倒了,晕倒在饥寒交迫的夜晚,睡在了四面漏风的寺庙里,耳畔似乎传来女童的痛哭声:“阿兄,兄兄,阿阿,兄兄……”
这是他昏睡前最后的回忆,他原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寒冬的夜晚,女童没了自己的照顾,会不会也会死在这里。
在他思绪散开后,不知不觉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他看到面色苍白的女童,看到她露出夸张的笑容,着急忙慌地往他唇边递上热乎乎的肉汤。
他没来得及问女童哪里来的汤,就因为饥饿狼吞虎咽地喝了下去。
事后。
知道三岁的女童为了救她,跑去荒村里找那些疯疯癫癫的大人求助,最后,他看见了女童鲜血淋漓的小腿。
“为什么?”
“他们说阿兄要死了,阿兄你不要死,我的腿好疼,你快好起来。”女童茫然无措,哭着杏眼都红肿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被人哄骗,剔肉之痛,却只是为了救他。
他痛不欲生地干呕了三天三夜。
再后来,他背着女童,跋山涉水,穿过饥寒的山坡,一路往江陵的方向走。
期间,女童因为腿上伤势严重,还好路上遇到好心的郎中,帮忙医治,而后郎中邀请他们回家住几天,想要帮可怜的他们一把。
可他不需要。
他需要用刺骨的寒冷永远记住这一切,后来,背着她往前,发现她饿得晕倒。
江辞睢知道,这世上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疯掉了。
“你想让我当你阿兄吗?”
女童懵懵懂懂躺在他的怀里,乖巧地点头。
江辞睢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为她递去了一碗热乎乎的汤,再递过去时,小拇指已经空荡荡。
“喝吧,喝了我们就是骨肉相融的兄妹。”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们兄妹更亲。”
从此,江辞睢多了一个阿妹。
一个与他担负人伦常纲的妹妹。
第71章 害羞
清风拂杨柳枝, 掀起湖面涟漪,岸边的老者戴着草笠垂钓,身后有一座荒废的凉亭。
凉亭四面萧瑟, 上面破败的“忻亭”牌匾堪堪悬挂在上方,几声长吁。
车夫勒紧缰绳。
江絮雾从车舆下来, 抱梅递了一张小杌, 她踩着小杌下去,江辞睢紧跟其后下来。
“阿兄, 送到这里可以了。”
江絮雾青衫襦裙,腰间白月如意坠子,东风掠过时,坠子边的线绦迎风飘起。
“此去愿你一路顺风,若是他敢对你有任何居心拨测之事, 我会亲自接你回来。”江辞睢说到做到,语气坚定, 江絮雾捂嘴一笑, “嗯。”盈白的耳畔戴着翠绿的坠子。
兄妹俩寒暄了几句, 江辞睢才乘坐身后的车舆回去。
江絮雾静静地望着兄长离去的车舆, 心里涌起惆怅,身后这时传来沈长安的声音。
她回望过去, 见沈长安不知何时从车舆下来, 来到她的身后,“小娘子。”
“嗯?”江絮雾仰起头看他。
沈长安没有换官服, 熟悉的浆洗白长衫, 好似终年只有这一件, 不曾有分毫变化。
“沈大人,我说过, 你可以喊我阿雾。”
她展颜一笑,“小娘子听的我不喜欢,就像是我们很生分,沈大人你觉得呢?”
沈长安凝视眼前娇美的小娘子,耳垂红透,人却正儿八经点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