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这样想着,继续追问,“为什么疑心很重?”
裴少韫玩味一笑,重新坐在床边,因没有掌灯,但裴少韫从小习武,五感过人,自是能大致看清江絮雾的面容轮廓。
不过他虽看不清,但心底能描摹她的大致模样。
“小娘子为什么想问这个。”
“我好奇。”江絮雾看不清,但也能感知他坐在自己身侧。
两人没一搭有一搭闲聊起来,好似他们之前没有争吵过,而江絮雾也没有被他困住。
裴少韫心情尚好,并未解释,反而笑道:“小娘子要知道,好奇害死猫。”
见他不愿多说,江絮雾失去探究的想法,反正过几日她便能逃出去,没必要知道这么多。
于是江絮雾躺下,不想跟他多多周旋。
可裴少韫见她不愿意多问,眉眼轻佻,“你不继续问?”
“你又不说,我问什么?”江絮雾阖眼,懒得跟他废话,可男人来了兴致,又不愿意走,“说不定江小娘子继续问下去,我会告诉你呢?”
江絮雾困意已经来了,躺在锦褥里,发髻披散在床上,背对着他,似乎真的只是随意问问,并不想知道缘由。
裴少韫觉得自己古怪,明明是他威胁江絮雾,可见江絮雾不闻不问,他又心里不甘心,侧身躺回去。
江絮雾本来一个睡得好好,结果身侧又多了一个人,江絮雾都想骂他。
你不是疑心病重,怎么还不走。
可当她睁眼,腰肢再度被禁锢,耳畔传来一阵轻微笑声,可这笑声里多了渗人意味,“其实小娘子知道吗?我的疑心病为何而来吗?”
江絮雾挣扎几下,发现他不肯松手,江絮雾懒得折腾,随便他自言自语,半阖的眼眸就差要合上,陡然间被他一句惊醒,“我六岁那年,不到一岁的弟弟死在我的身边。”
错乱的记忆纷纷而来,自寒冬腊月降生起,他从不曾笑过。
身边人不知缘由惧怕他,可母亲不会,母亲生的貌美温柔,会时常教导他为人之道,还会在他跟前帮他量衣裳。
年幼的裴少韫尚在母亲的庇护下长大,而后随着幼弟出生,母亲因弟弟出生,对他疏于照顾,在腊月那年,母亲因弟弟发热,急于派人去把他从学堂师父接回来,所幸学堂离家不远。
裴少韫身后跟着一名上了年纪的奴仆,那时的裴少韫都忘记面对到自己膝盖的雪,自己是怎么一路踩着雪回去的。
只是当他冷得瑟瑟发抖,见到母亲哄着在襁褓里的弟弟,屋内燃着炭火,母亲温柔地为他舀了一勺汤药。
年幼的裴少韫说不上来感受,他却莫名有了厌烦的情绪。
他讨厌这个弟弟。
以至于弟弟稍微大了点,裴少韫对他爱答不理,在看到弟弟想要接近自己,爬到他面前含糊不清地喊着:“咿咿呀呀……”
他都不为所动。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年他七岁,父亲在官场上得罪了人,被皇上贬去静州。
他们一家举家搬迁去静州,途中,才刚满一岁的弟弟,哭闹不止,恰逢父母都感染寒风,便让他跟弟弟同睡一晚。
这一晚,寒风刺骨,他们暂住在客栈,冷风呼啸在门外。
裴少韫厌烦身边躺着幼童,侧身不想搭理一直咿咿呀呀的弟弟。
可风中似传来梅花的香气,裴少韫可不记得客栈里有香味,但他被梅花香引得困乏,不多时便睡醒了过去,可半梦半醒间,他感觉雪虐风饕,禁不住冷意的他苏醒后。
见到屋内多出了一个男人,裴少韫忘记了当时男人的长相,但他深刻记得那双苍老布满褶皱的手腕,用了多大的力气,在他身边亲手杀死了才刚满一岁的弟弟。
而那只手在掐完他后,又转而开始掐住他的脖颈。
他的气息喘不上来,四肢软绵,梅花的香味愈发浓烈,他似乎嗅到了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
裴少韫用力挣扎,可在对方看来徒劳无功。
在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后,他听到一声碰撞声,似乎有人来了。
那双手的主人立马松开了他,而后他感觉头部被狠狠地撞在了硬邦邦的墙壁上。
在对方离去后,裴少韫躺在冷冰冰的地方,疼痛令他蜷缩,可他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什么在流出来,在勉强撑起眼皮子后,他见到之前被他嫌弃的弟弟面色灰白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裴少韫想伸出手,但他却一动不动,犹如将死之人。
他想爬起来,可是他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身侧的弟弟变成了死人,而他也要化为这冬日的鬼魂,可那只手的主人并未离开,不想他们死得痛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