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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囫囵吞枣,止住了苦味,仰起头道:“既然我喝完了,该送我回去了。”
青衣婢女颔首:“自是。”随后她拍掌,厢房被推开,一群婢女们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各个托盘。
“劳烦让我伺候小娘子更衣。”
江絮雾想着更衣完毕就能回去,不再纠结,起身站在屏风内,伸出手臂,青衣婢女为她更换了月白绫缎窄边褙子,腰间系着薄绿线绦,下摆是梅子青襦裙。
青衣婢女的手巧为她更衣后,还为她梳妆打扮,帮她挽了回心髻,旋即让江絮雾亲自挑选,婢女们手里托盘摆着的精美发簪和步摇。
江絮雾一心想回江府,随意指了几只鎏金发髻和翠青耳环。
终于妆点完毕后,江絮雾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裙摆摇曳。
“可以了吗?”
青衣婢女颔首,江絮雾原以为此事这般过去,能趁早离开这里。
裴成君却借故告退,而青衣婢女起身颔首,带她往外走,走廊外弯弯绕绕,她们折北而行,绕过穿堂,径直来到平东水磨砖细花窗,她才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
她好歹上辈子在裴府待过,这去的地方压根不是裴府外。
江絮雾不由停止脚步,在青衣婢女疑惑回头,她便将心中的疑虑,一点点地说出来。
“你是真的要带我出府吗?”
青衣婢女垂头,“裴大人说,想要小娘子先在北月院等他。”
江絮雾就知道他不会这么简单放过她。
但她不想去见裴少韫,想到昏迷前自己可是想刺伤他出口恶气,虽然没成功,可他一定会找自己算账。
江絮雾思忖如今,也就不跟着她走,自个往后走。
她上辈子在裴府几年,走几圈,应该知道怎么走出去,可她这番举动,令青衣婢女慌张。
“江小娘子为何不跟我去等大人,我家大人并不会吃人。”
青衣婢女一心为自己主子说话,一路跟在江絮雾的身后,想劝她一道回北月院等裴大人。
江絮雾纹丝不动,想让她去等裴少韫,她才不回去。
再说,不知道陈沫怎么样?
当时她为求自保,奋力一搏,想来他不死也要躺在床上几个月修养,可是她明明都跟陈沫说明白,她心中有人。
陈沫竟还当作这种下作之事。
两人好歹曾是表兄妹,到头来落得这般下场,江絮雾不自觉走得飞快,一时失察,竟不顾青衣婢女的劝阻,来到了一间上锁的院子。
院子门前有两棵竹子,树荫摇曳,清清冷冷,门前布满了萧条的灰尘,上锁的门栓有裂开的迹象。
“这里是?”
她忽然想到这是裴少韫生母居住的地方。
上辈子她曾路过想派人打扫一番,被身边的婢女们劝阻,说裴大人不喜有人进院子,一直封存,故此多年没人过来。
身后的青衣婢女没拦住,恭敬地道。
“这里多年没人住,甚是破败,小娘子我带你去别处。”
青衣婢女刚想劝她去别处,可余光注意到一道身影,想也不想地垂下头行礼。
“大人。”
江絮雾闻言,步履飞快要逃离此处,裴少韫一句,打断她走的想法,“江小娘子醒了,怎么见我就跑,是做了亏心事吗?”
“裴大人,我只是想早点回江府,怕我母亲担心。”江絮雾踌躇地侧身,佯装与往日一样,淡淡地说。
裴少韫一袭翠青圆领长衫,袖袍宽大,几欲被风吹开,而他岿然不动地伫立在原地,听到江絮雾的狡辩,他也不急着拆穿,反而友善地道:“天色欲晚,江小娘子这个时辰回去,恐怕路上有危险。”
江絮雾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余光瞥见他的右手上有牙印。
一些隐秘的记忆,再度席卷她的心神,可她来不及多想,裴少韫瞥了一眼上锁的院子,饶有兴趣地建议。
“江小娘子既然来了,要不一起进去看看。”
“不了,我想尽早回去。”江絮雾攥紧袖襟,不想再待下去。
“江小娘子,你别担心,我要是真想对你做什么,你还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吗?”
江絮雾犹豫再三,又听到他聊起阿兄。
被拿捏死死的江絮雾,无奈地点头跟他一同走进去。
青衣婢女一直在她们身后,听到这话,主动地将院子的铜锁解开,一推开,满眼的萧条落寞。
江絮雾跟着裴少韫走进去,发觉院子是两层的阁楼,而院子中央有一座枯井,因长年没人居住,院子满地竹叶,江絮雾顺着这些竹叶,才发觉这院子后方是一片竹林,高耸入云,遮天蔽日。
“这院子名唤竹院,是我母亲生前最爱待的院子,后院的竹子也是我母亲亲手种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