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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随遇用手指滑动输液管上的滚轮,见钟煦呈醒了找过来,神情淡漠地开口:“他的身体没问题,不过精神状态太差,要被强制遣送回疗养院关起来。”
钟煦呈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方随遇就接着说:“他把陈志生打成了植物人,哪怕是自卫,性质也很恶劣,更遑论他之前做过的那么多事情。”
“......他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就可以杀人吗?”
方随遇的语气谈不上重,却如有实质般将钟煦呈的四肢牢牢钉住,“如果他不是个神经病,你觉得他犯的这些事,够他蹲完出来活几年?”
钟煦呈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想说些什么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他转头看着方随遇,深黑的眼珠倒映着对方冰冷的面孔和眼神,“你说这些到底想表达什么?”
方随遇唇角上勾了一下,似乎想调整面部表情,但没什么变化。
他说:“我希望你永远别再见庭钺。”
尽管早有所料,但听到确切答案的那刻,钟煦呈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收紧。
“为什么?”他不理解,“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做这件事情?”
这个问题似乎问到了方随遇的心坎,他难得笑了一下,但也只是唇角弧度的扬起,看上去十分不近人情,“于公,他是我的病人,于私,他是我的亲人。”
“我十四岁被方家收养,庭钺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我最开始打算治愈他,后来发现太难,就退而求其次想控制住他不再病发。”
“可是你的存在让这个目标变得遥不可及,一直重复做同一件事情,我觉得很蠢。”
几乎就在方随遇声音落下的那一秒,病房门就被用力推开了。
方而安一脸狼狈地冲进来,头发和脸都是湿的。
看见方随遇,他委屈地告状,“我妈杀过来了,她说要宰了我们,我都解释了她还泼我一身水。”
方随遇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容难得僵了一下,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外走,顺便捞走了还在拧干衣袖的方而安。
钟煦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地挪了两步还没想好去留,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庭静锶的模样跟当年相比并没有改变多少,尤其是看到庭钺时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心和疼爱。
她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了庭钺身上,表情看上去心都要碎了。
钟煦呈本来想偷偷出去,但见对方的手肘压到了庭钺的输液管,忍不住开口提醒:“他还在输液,您小心一些。”
似乎没注意到病房里还有人,庭静锶吓了一跳。
目光触及钟煦呈的面容,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
她不确定地看了又看,话语间满是迟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钟煦呈好心地提醒,“当年你把庭钺带走的时候,我们打过照面。”
庭静锶立刻想了起来,表情似诧异似探究,斟酌着询问:“那你现在跟庭钺是?”
钟煦呈大方承认,“交往对象的关系。”
“……”
庭静锶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忙碌地看了一下地面后,有些不自在地开口:“庭钺给你添了麻烦吧?”
“他本性不坏,就是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钟煦呈安静地倾听,目光专注而温和。
庭静锶被他绅士的态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语气逐渐淡了下来,“如果你想跟庭钺分手,我不会阻拦,但希望你看在他那么喜欢你的份上,可以态度稍微缓和一些。”
钟煦呈没有接话,目光落在了斜后方的病床上。
庭钺缓缓睁开了眼,先是看到站在床边的庭静锶,然后才看到被庭静锶挡住的钟煦呈。
“钟煦呈,”他张了张嘴,嗓音沙哑而虚弱,“不要跟我分手。”
他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看上去要哭不哭,配合着一张憔悴苍白的脸,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庭静锶当下就心疼坏了,弯腰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的庭钺,阿姨来了。”
庭钺没有理会她的触碰,眼里透着几分外强中干的愤怒,死死盯着钟煦呈默不作声。
钟煦呈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一点委屈,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怎么不说话啊?”
一连询问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答,庭静锶怕有什么后遗症,着急地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钟煦呈挪动脚步走到病床边,用指尖碰了碰庭钺的脸,“还有没有不舒服?”
“有,”庭钺攥着他的手腕,“脑袋很疼,心也很疼。”
“尤其是你说要跟我分手的时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