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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有几个人经过,迟玄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人都走了,现在哭有什么用,活着的时候也不见得两个儿子有多孝顺,这会儿演给谁看啊?”
“听说是在煮饭的时候突发脑淤血走的,人送到医院的时候都没气儿了。”
“诶,老人苦了一辈子,本以为两个儿子有出息了能安享个晚年,哪曾想……哎,都是命苦的人啊!”
迟玄幺听见他们的对话,脚步一软,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柱子,手里的水果哗啦啦滚落在地上。
走了?
谁走了?
他脑袋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的手脚,抬头看向门口挂着的白布条,胸口急促起伏着。
里面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外面的人都手忙脚乱地跑了进去,迟玄幺拖着沉重的双腿,跟着进了屋子。
只见大厅中间躺着个哭晕过去的男子,旁边另外一个披麻戴孝的男子掐着他的人中,尖声叫喊着叫救护车。
现场一片混乱。
迟玄幺只觉得耳边吵闹的要命,但是他一句也听不进去,跌坐在角落里,愣愣地看着客厅中间摆着的那口棺木。
葬礼安排在第二天,来的人不多,但却是这间屋子里最热闹的一天,迟玄幺跟着送葬队伍,看了奶奶最后一眼。
他不敢相信,曾经替他遮风挡雨的身躯,躺在棺木里竟然会是那么小小一只。
妆画的一点也不好看,口红太艳了,眉毛也太粗了。
奶奶平时笑起来比现在慈祥多了……
迟玄幺往她手上塞了只她最喜欢的白菊,轻轻地握住了那双干燥粗糙的手,他握得那样轻,像是不忍心打扰她睡觉。
曾经多少时候,这只手会在夜晚轻拍他的后背,哄着他睡觉,会在他开心或者难过的时候,轻抚他的发顶,会在他生病时,抱着自己一勺一勺喂着他喝粥。
他想老人起来再温柔地唤他一声“幺幺”。
做梦都想……
大人们忙上忙下,没有一个人认识迟玄幺,也没有一个人去理会他,因为他是现场唯一不哭不闹的孩子。
葬礼很快就办完了,人也渐渐走光了,屋里吵吵闹闹了两天,现在却空荡荡冷清清的。
人去楼空,莫过如此。
迟玄幺走到厨房,掀开了锅盖,只见里面煨着一锅菜,柴火已经烧干净了,东西也糊了。
迟玄幺轻轻放下锅盖,忽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他在偌大的空房子里,哭得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一遍一遍喊着奶奶。
窗外的余晖撒了进来,落在了灶台上,照亮了锅里的东西。
里面盛着的,是他最爱吃的土豆炖排骨。
第25章 小巷
姜琛宴在教学楼没看见迟玄幺,又回了趟宿舍,依旧没有找到人,他给秦叔发了条消息,让他现在来校门口接他。
姜琛宴上车后就报了迟玄幺家里的地址,让秦叔立马赶过去。
秦叔在夜市那晚送过迟玄幺回家,对这个地址有印象,他在后视镜里瞧见姜琛宴手上掐着电话,正不停地拨打着一个号码,看样子似乎很着急,忍不住问:“小宴,是你那位同学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姜琛宴低低地应了声,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有些不耐烦地挂掉电话。
电话一直打不通,微信也没回。
迟玄幺在夜市遇到那个男人之后就很不对劲,他并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但那男人看迟玄幺的眼神,以及最后那莫名其妙的话,让姜琛宴感到十分不适。
“还会再见”是什么意思?
他不安地支着下巴,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影,徒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车子一到,姜琛宴就立马蹿下了车,往迟玄幺家里走去,他在楼下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开门,抬起头看了眼,房间里并没有亮灯。
姜琛宴有些急躁地在门口转了圈,忽然看见邻居有个老头儿出来倒垃圾,连忙走上去问道:“老人家,这栋房子的主人今天回来过吗?”
“哦你说小幺啊?”老头子放下手里的垃圾,直起身板朝门口看了眼:“小幺今天没回来过啊,他每次回来都会跟我打声招呼的。”
老头儿见迟玄幺一个孩子没人照顾看着挺可怜的,平日里经常叫他来自己家吃饭,把他当半个孙子看,这会儿看见天色也有点晚了,忍不住担心:“小幺今晚也没来咱家吃饭,都这个点了,会去哪里呢?”
姜琛宴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很快被接通:“喂,宴哥?”
“冯乐元,潼涣在你旁边吗?”
冯乐元他们几个跟班委们留下来打扫卫生,他看了眼不远处的正在收拾垃圾的潼涣,回过头道:“在的,怎么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