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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摸鼻尖,有些意外,“那,你知道小单子是人吗?”
“圣上今日去护国寺,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闵言的目光带上了些关切,我有点尴尬地揪住了宫绦的流苏,转移话题问,“你与小单子是如何认识的?”
虽然问的内容很跳脱,但闵言还是认真回答了,“在很多年前的某次元宵灯会上,臣买了他做的花灯,与他聊了几句,便认识了。”
“你俩说了些什么?”
“臣当时家中刚出了事,心情不好,不知日后还要不要按规划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见有卖花灯的,便想买一个来与九泉之下的母……与家人传信。”
花灯上要写内容,但他孤身出来没有笔墨,小单子见他站在原地踌躇,便好心问了他一句,将东西借给了他,还替他磨了墨。
闵言道过谢,提着笔犹豫该如何组织词句,仍是许久都没动。
他去得晚,小单子的灯都卖得差不多了,摊位前只有他一个顾客。左右闲来无事,小单子便主动与他攀谈了起来。
“公子的心愿很难写吗?”
闵言摇了摇头,“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不知自己要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
“这要做的事情,是公子您的理想吗?”
“是。”
小单子笑了起来,眉眼在灯火中染上了温暖的光泽,“既然是理想,那又何须去管它是对是错呢?”
闵言抬头看向他,“何意?”
“就算做了发现是错的,也比不做,以后一直后悔为什么当时没做要来得好。更何况,是非对错都是他人评价,不重要的。”小单子认真地与他说。
“我瞧公子一身正气,定是个良善之人,理想也当是有意义的大抱负,不如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走。这世间能成为自己真正想成为的人,那是多大的幸事。”
他眼中的艳羡让闵言一愣,他不由地问道,“如果这理想会违背亲人的期许呢?”
“公子会伤害他们吗?”
闵言摇了摇头,“自然不会。”
“那这期许的路,公子想走吗?”
“不想。”
小单子眨了眨眼,“公子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的确。
他只是产生了一些怀疑,但心中的念头从未真正动摇过。
“我家人还期许我读书科考,入朝为官呢,”小单子笑道,“可那压根不现实。每人都有各自的命数,心念一动,要走的路就已经定好了,公子只管随心走便是了。”
闵言问他,“你想做什么?”
“我啊,”小单子看了眼自己的小摊位,“我想赚多一些,治好亲人的病,然后去报恩,或者去读书。”
写完了纸条,闵言将身上所有的余钱都留给了他,第二日便入宫进了绣衣楼。
“几年后的元宵节,臣去灯会上去找过小单子,但一直没碰上。后来在宫里认出了他,才知道他这些年竟就在这红墙之内。”
从一个活泼的少年郎变成了秀气的小太监,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不少,闵言观察了他好几日才敢确认。
“原是如此,”我好奇道,“那你对小单子的感情到底是哪般,真的只是照顾弱小吗?”
“臣不知,或许还有感谢。”他说。
“既然这么单纯的话,你特意除夕夜约他去御花园做什么?”我挑了挑眉,“你二人的初见是在元宵,可不是除夕。”
“哦对,也别说什么刚好有时间。昨夜小单子原本要在御书房伺候,是孤给他放了假,你也该在殿外守着,却是陆听给你代了班。”
闵言沉默着,似乎在思索如何回答。
我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等着。
在他打定主意要开口的时候,我又补了一句,“如果是别人,你看那人走得慢,会愿意主动把他抱到要去的地方吗?”
闵言开始了新一轮的沉默。
最后,他朝我一拱手,“圣上,臣明白了,臣告退。”
我端起茶盏饮了一大口,有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愉悦,还有点对他能正确认识到他与小单子之间感情变化的欣慰。
午后会见了几位来说吉祥话的大臣,又处理了一下手头存下来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贵妃那边,以及科举的改制等。还要写福字,写祝福语,赐给朝中重臣,另外备礼送去给太傅。
总而言之,虽没有平日那么忙碌,但也并不算太轻松。
日头将落,我就心心挂念着要摆驾清平殿去找虞殊。将小单子唤来吩咐备轿,小单子却说虞殊已经在颂安殿等我了。
待我过去时,他正站在屋内欣赏一扇屏风。
走近一瞧,原是先前挑了四幅图叫绣娘绣的那扇完工了。
“圣上回来了。”他听到脚步声便转了过来,朝我笑道。
有人在寝殿等着我的感觉很温馨,我上前两步,搂住了那精瘦的腰身,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胸前,猛吸了一口清浅的草木香。
这一整天的疲惫感瞬间就消散了大半。
“孤今日也见到道士了。”我巴拉巴拉像倒豆子似的,把去护国寺遇到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又顺带着将与闵言的谈话也转述给他听。
虞殊是一个很配合的倾听者,他任由我抱着,轻柔地抚着我的头发,时不时给我一些回应。
把心里存的事情一股脑都抖出来之后,我舒服多了,长叹一口气,道,“你说,那道士就不能把话讲讲清楚吗,孤实在想不懂他到底要提示什么。”
“也许他是不能说太多,所以才讲得这样含糊,”虞殊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时机到了我们自然会理解他的意思的。”
有些事情急不得,我明白这个道理,但总是忍不住地心里着急。
还是年轻。
视线挪到了屏风上,我看着那做工精细的绣品,强压下了急躁的情绪,将重心靠在虞殊身上,歪着头沉默地盯着漂亮的图样。
“这是圣上亲自挑的图?”他问我。
我颔首,“恰好这四幅能应上‘风花雪月’,孤让人在梨花木边上雕了花,是百合与牡丹,底下是万福纹和鸳鸯,孤觉得很有意境,你觉得呢?”
“圣上喜欢的殊也喜欢,”他说,“国色天香,百年好合,圣上费心了。”
我抬头看着他的容颜,又看了看那屏风上的他,由衷称赞,“只可惜那屏风再美,也美不过本人。”
虞殊被我垂涎的神情逗笑了,俯身吻我,“若是屏风比殊美了,殊岂不是要失宠了。”
我故作深沉,长长地“嗯”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表示,“那样的话,孤就抱着屏风睡觉了。”
虞殊捏了捏我的后颈,轻声道,“好无情的圣上,这屏风如何能伺候好您。”
他这一提,我瞬间就想起了被禁锢被折腾的某些场景,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透,“你怎么满心想着那种事情,现在天还未黑透呢。”
“圣上,这是正常的,”他神色无辜,“殊还未过血气方刚的年纪呢,若是一点也不想,那便要劳烦老太医问诊开方了。”
我抓住了他意图往下伸的手,目光躲闪,“先传晚膳。”
虞殊面露笑意,“好,用过晚膳再想。”
他好听的声音陡然生出了条条绸带,柔柔地缠着我的魂,要将我勾到他那儿去。
“圣上,”小单子进来禀报,“楚美人派宫女送了十全大补汤来,说是祝您新年万安康健。要端进来吗?”
【作者有话说】
还有五百明天继续补!要去打疫苗,被强制不熬夜了www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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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九重纱帘藏春宵
“是那个弹琴很好听, 圣上很喜欢的楚美人?”虞殊瞥了我一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