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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灵愫想通了。
褚尧生气是因为,他把这种事看得很重要。
在他心里,关起门来做私密事才是天经地义。当她把这场所换成一场宴会,一个外在地点,再加点新意,他就承受不了,觉得道德败坏。
心里虽承受不了,但身体不会骗人。所以一边懊悔,一边沉沦。
灵愫也是在这时才意识到,她或许就不该把褚尧当作一个供她发泄情绪的临时对象。
她与褚尧,完全是两类人。
有那么一瞬,她想过,要不把褚尧这条鱼逐出鱼塘吧,省得以后分手再有什么麻烦。
可这想法转瞬即逝。
把另一类人,驯化成同类人,更有挑战性,也更刺激,不是么?
她难道还玩不过褚尧?
想到此,她把想与褚尧提分手的念头暂压下去。
走着瞧。
*
说起来,也不过是才过去两三日,可这次再回到盛京,她却品出些物是人非的意味。
灵愫跟着褚尧回到医馆。
推开门,地上还摆着一束她没来得及扔掉的,之前蔡逯送来的赤蔷薇。
花还娇艳,花瓣中间夹带着一个小纸条。
她把纸条拿出来看了看,上面有蔡逯写的一句话。
“祝你今日过得愉快,记得想我。”
纸条是分手前写的,那时蔡逯还以为俩人正在热恋。
灵愫把纸条撕碎,继续往医馆里走。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了,可医馆里的陈设还没来得及变。
她坐的椅子里,还放着一条蔡逯亲自扎的薄毯子。
她用的茶壶茶盏,还是之前蔡逯跟着老师傅下窑,亲自给她烧出来的那一套。
甚至药柜顶上摆着的那一排小陶人,也是蔡逯哪次去外地办公事时,给她高价买回来的精致古董。
灵愫把这些物件都收拾好,一并丢到一个木箱里。
“褚大夫,你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没有的话,我就要把这些扔了。”
明明她把蔡逯送过来的各种物件都收好,是为了向褚尧表明她的真心。
谁知褚尧听了这话,脸色更沉,看起来像是更生气了。
“不用扔。”褚尧声音低哑得吓人。
他说:“反正,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算不上光彩。”
第一次做是意外,第二次也是。两场意外下来,褚尧心乱如麻,光顾着思考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却忘了思考他和她和蔡逯仨人之间的关系。
褚尧忘了,他是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
都当小三了,还有什么资格去让她丢掉蔡逯送来的物件。
说不用扔,灵愫就当真没扔。
看来“当小三”是褚尧的心结。
灵愫心里叹了口气。
原本她只是想把“与蔡逯分手”当个把柄,倘若褚尧待她冷淡,那她就用这把柄要挟他:看,因为你,我和承桉哥才分手了。你得对我热情些。
结果现在弄巧成拙,褚尧是碰都不让碰,疏离得很。
说起来,她与褚尧的确不熟。她就是想说些情话,都不知道把哪个话题作为切入点。
所以她想,干脆还是直接行动吧。
灵愫朝窗外张望一眼。
这个时候,褚尧半蹲着草地里,拿着小零食,给围在他脚边的几只野猫喂食。
黄昏前的最后一抹阳光并不刺眼,打在他身上,分外缱绻。
他的五官很深邃,平时看起来气质疏离。如今站在光束里,他身上莫名就多了些温柔。
多了份,平静淡然的人夫感。
灵愫走出馆,悄悄凑近他。
她一下趴到他背上,手环住他的脖颈。
因被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到,褚尧本能地伸手把她抱稳。
“褚大夫,你别生气了!我承认,我确实不该在宴上放肆。可我实在管不住自己的身,一看见你,我就不由自主想靠近你。”
她朝他耳朵吹了口气,他的耳廓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褚大夫,要不你给我开副药吧,治治我的相思病。不然我日思夜想,睁眼闭眼都在想你。”
“我们明明那么缠绵过,不是么?我在回味那个缠绵悱恻的夜晚,你呢,你也有么?”
这是她一贯的,哄骗人的话术。
他是知道的。
褚尧反手拍了拍她的屁股,声音不咸不淡:“下去。”
她就闹,“除非我家褚大夫能被哄好,否则我绝不下去。”
褚尧没辙,“我没再生气了。再说,我气的根本不是你。”
他说:“我想我需要上门给蔡逯道个歉。”
当然,道歉归道歉,他能做的,也仅仅是道歉。他断然不会放手,把灵愫拱手相让。
灵愫一听,说根本不用道歉。
她趴在褚尧耳边,轻声说:“之前是骗你的。在去稷州之前,我就已经和他分手了。”
她说:“褚大夫,你不是小三。”
她就那么一说,丝毫不知,这话在褚尧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褚尧把她从后背扯下来,声音还是那么平淡,可却主动牵起她的手:“饿不饿?我来做饭。”
他想他懂她的本性。
第一次那晚,当他克制地从她的指节亲到她的唇瓣,当他拂掉她那身缭绫,她不会知道,他是把自己的什么交给了她。
后来她攀住他的脖颈说“爱”。
他俯下身,去听她的心跳。
她说爱他爱到死去活来的时候,心跳却是那样平静。
那时他对自己说,你完了,褚尧。
你听信了她的鬼话,此后你将万劫不复。
如今,他想,他又听信了她的鬼话。
他给她夹了口菜,问:“我会是你的最后一个,对吗?”
她笑弯了眼,“当然啦。”
是的,他又信了。
明知她是个手段高明的骗子,可他还是掉进了她的陷阱里。
*
吃完饭,灵愫本以为她就这么拿捏了褚尧,可谁知,褚尧还是老样子。
亲倒是让亲了,只不过不让她想睡就睡。
他问:“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想睡就睡吗?”
她赔笑两声,“当然不是啦。”
当然是啦!!!
本来搞关系就是为了在这事上发泄情绪啊!
她满心郁闷,出去逛街,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枕风楼里。
她来得正巧,楼主正在介绍楼里新推出的一款玩具。
灵愫挑了个座,边嗑瓜子边听。
楼主手拿一个笼状物件,“此物名为守德锁,全称守男德锁。”
小厮出来捧哏:“各位小主,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锁在手,男德享有!”
楼主继续说:“长久以来的风气,都在告诉女人要深谙三从四德,为现在的爹娘,将来的夫婿与孩子守德。女人甚至不用佩戴任何枷锁,就会自觉守德。而这种风气,从没规训过男人要怎么守住德。”
小厮再接话道:“想养守德的奴,就请小主们看一看这道枷锁!”
楼主满意地点点头,“因为没有规训,而我们想要规训,所以就先从佩戴工具开始。日积月累,直到观念深入人心,那时即便不再佩戴,男人也会以守德为骄傲。”
最后楼主说:“心动不如行动,当场购买即可享受削价优惠。”
现场很热闹,熙熙攘攘的,看起来没人会不被楼主这话打动。
就连灵愫听着,都想买几套回来用用。
这时楼主刚好端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走来,“喏,这是给你的福利。好几个呢,我都让师傅给你打造好了。”
灵愫接过盒,“这东西,不用量一量再用?”
楼主笑嘻嘻地坐到她身旁,“易老板,你什么喜好我还不知道?”
楼主给她递个“我都懂”的眼神,拍了拍她的肩,“我听说卷宗那事了。虽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希望你能开心些。”
她说:“最起码,要在这个新情人身上,玩得开心些。”
楼主这话倒是点通了灵愫。
所有事情,都是一场不平等的平等游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