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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男人故意纵容了这一点,把少年养得像一株依附于他的藤蔓,离了他就无法存活,更遑论生长。

管家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只是潜意识里,他一直不愿相信而已。

他眼看着那个孱弱的少年长大,整整二十年,可时至今日,他都没有看透过闻淙。

看见他的怔愣,闻淙淡淡收回目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用小勺舀起饲料,随手撒在了鱼池中。

男人声线平静,像是终年不起波澜的死水,却又凉薄如秋风。

“他是我的小鱼儿。”

*

好景不长。

在香山小筑的第三年,闻淙的病情又开始恶化。

医生说,如果保守治疗,最多还能再活两三年。不过如果采取比较激进的化疗方式,有一定的几率,能够延长五年以上的寿命。

当然,也有很大可能会加快病情恶化的速度。

多年来一直生死由命,对治疗手段漠不关心的闻淙,头一次没有听从管家和弟弟的劝阻,执意选择了化疗。

可是上天没有眷顾闻淙,这位他忠心侍奉了二十来年的家主,命运委宛如飘蓬。

冬至那天,医院的窗外飘落一场大雪。

闻淙刚刚和少年在电话里温声说完再见,指尖捻住几根自己的头发,轻轻一拉,那些发丝就如同枯草般掉落下来。

闻淙望着窗外飘零的大雪,忽然轻声开口:“为什么就不是别人呢?”

管家怔然:“先生,您是说...”

闻淙轻笑一声:“我是说,受这份苦的,为什么就不能是别人呢?”

“李叔,从前我以为,一个人生了病,受苦是理所当然的,但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无论如何,人不能去期望于自己受苦,上天已经如此不仁,人总不该还自甘下贱到这等地步。”

“痛苦向来令人难以忍受,不论是何种痛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每一种都令人痛不欲生。故而,当你遭受痛苦的时候,你是希望有人来替你承受的,仇人也好,萍水相逢的路人也罢,随便是谁,也无所谓认不认识,总归不要是自己。”

管家久久没有言语。

最终,他只是说:“您真的不再回去看一眼姜少爷吗?”

良久,闻淙松开瘦削的指尖,任那些干枯的发丝坠落在地上。

他的声音很淡,像是随时都会消融的雪:“不去了。他胆子小,会吓到。”

管家说:“那我把姜少爷这几日的活动视频,再给您看一遍吧。”

闻淙轻轻嗯了一声。

临终前,管家问躺在床上,形如枯槁的男人,还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闻淙很轻地笑了一下:“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亲口回应他的喜欢。”

“可我不后悔,因为这是我几个月以来,最庆幸的事。”

那双眼睛失去了往日温润的光泽,如同僵硬的鱼目,一动不动地盯着管家。

“还请您,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永远不要告诉他。”

第56章 “那就恨我吧。”

56

宽敞的落地窗前,明媚的日光铺了满地,在玻璃上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辉。

细腻柔软的天鹅绒地毯上,坐了一个漂亮的少年,他容色清丽,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唇不点而朱,是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恰到好处的美丽。

任何人见了,都忍不住地为之倾心。

只是他的身材纤细到有些瘦削了,肩膀处薄薄的睡衣下,隐约可见骨头微微凸起的痕迹,袖口和裤腿都宽得漏风,里面包裹着的骨肉细得像翠竹。

那张脸上的神情也呆呆的,杏眼乌黑,却没有光泽,像是干涸的湖,一动不动地望着外面。

偶有鸟儿飞到窗沿上,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他也没什么反应。

就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人偶。

那个惊心动魄的雨天过后,二人的关系虽然已经从如履薄冰变成了彻底破裂,再没有什么温情可言,但实际上闻峋对他行动上的限制,并无多大变化。

男人没有像他的几个前任一样,拿链子把他锁起来,还是和之前一样,除了出不了这座庄园,他哪里都可以去。

可姜渔哪里都没再去过。

从前他还去游戏室、电影室、舞蹈房、桑拿房,或者庄园后面的花园里玩玩,现在却像是一夜之间对所有东西都失去了兴趣,成日就坐在卧室的地毯上发呆,发呆发累了就躺在地毯上睡觉,饭也不下楼吃。

他并没有绝食,只是佣人把一日三餐送上来,他有时候吃,有时候又忘了,和他说话,也是好像时而能听见,时而又听不见。

这间卧室还是从前他和闻峋每日在一起睡的那间,姜渔没有再试图跑到其他地方去睡觉,反正无论他躲到哪里,最终的结果都是被闻峋抓回来,抱到床上一起睡。

男人在此事上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执拗,好像和往常一样躺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睡觉,他们就真的能够回到从前一般。

姜渔望着天空中一闪而过的鸟儿,心想闻淙会怪他吗?

如果不是他,闻峋也不会去掘自己亲生哥哥的坟了。

但闻淙...闻淙应是不会怪他的。

他的阿淙哥哥那么好,在香山小筑的三年,一千多个日夜,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情,闯了多大的祸,阿淙哥哥从来都没有怪过他。

他只是从来都不回应他的喜欢而已。

正出神,门口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姜渔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来了。

男人的步伐总是沉稳的,此刻却比往日急促许多,钝重许多,仿佛带着勃发的怒意。

姜渔也懒得去想闻峋是为什么又生气了,反正他整个人都已经被闻峋看得一干二净,总归也不过是那几件事情。

卧室门“砰”地一声被踹开,男人高大宽阔的身影如同一道漆黑的飓风,携着摧山裂地的架势卷至了他身后。

姜渔还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连头都没有回。

像是一块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的石头,什么都无法再拨动他的心绪。

闻峋看着他这副模样,胸腔像是要被一股火焰烧穿,吐字都似带着火星:“姜渔。”

跟前的少年还是不动,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一副完全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

闻峋拳头攥得快裂开,他在原地站了会儿,突然蹲下来,强行掐住少年单薄的肩膀,把人掰得面向自己。

但即使这样,姜渔还是不看他,也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这些天,只有他提到闻淙,姜渔才会有一点反应,比如拿东西砸他,或者用那双漂亮眼睛,如同恨不得扒皮抽骨般恨恨盯着他,要是说其他的,就吝啬得一点回应也不肯给,几乎要将他逼疯掉。

闻峋牙根紧咬,一字一句几乎从齿缝里蹦出来:“你现在恨我是吗?觉得我冤枉了他,侮辱了他,我是心狠手辣的小人,他才是品性高洁的君子,是不是?”

姜渔连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是。”

闻峋冷笑一声,将一块冰冷的东西强硬地塞进少年手里:“那你就睁开眼好好看看,你口中清风峻节,对你没有半点儿心思的闻淙,在背地里到底做了什么腌臜事。”

闻言,一直不动弹的少年终于有了些动作,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被切割开的铁盒子,约有一个手掌那么大,触感坚硬冰凉。

他犹豫一会儿,揭开顶部的盖子,两绺打结的头发蓦然出现在视线中。

姜渔握着盒子的手骤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怎会认不出这两绺头发,一绺乌黑柔顺,是他自己的,一绺黑中带着亚麻棕,有些干燥,是闻淙的。

结发...结发...

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脑海。

姜渔想起来了,那年他十七岁,在古装剧里看见男女主成亲,要把各自的头发剪下一小撮,打个结束在一起,意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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