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等林渐寒开口,关重便抢过了话头:“渐寒,他这话说得倒也没错,你没觉得这里越来越冷吗?温度再降低一点说不定都要结冰了,我们是来探险的,不是来送命的,而且这层楼我们都看过了,没什么收获,要是你觉得不过瘾,我们换个时间再来?”
“……”林渐寒显然是并不打算离开的,可当他的目光对上温枕那看起来分外冷静的眼眸,不自觉地便改了主意,“我知道了,走吧,小枕,我扶你。”
然而温枕却再一次拒绝了林渐寒的手:“学长,我自己能走的。”
旁边关重嗤笑了一声,意在讽刺温枕矫情,却换来林渐寒一个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
虽然温枕总是沉默内敛,但他从来倔强,这一点,与他相处多年的林渐寒最是清楚,既然温枕执意拒绝,林渐寒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慢慢走在温枕身后的时候,林渐寒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深沉。
“什么声音?”关重困惑地打量着温枕,“你身上戴了铃铛?”他分明记得进来这房子之前,他并没有在温枕身上听到类似的响动。
温枕脚步不停:“刚刚在地上捡到了一串,看着喜欢,就戴着了。”
“这种地方的东西你也敢捡,”关重冷笑,“知道这房子里死过多少人吗?戴着他们留下的东西,说不定回去以后你也活不过今晚。”
过去,若是温枕听到这种话肯定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但今晚不一样,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他的认知被完全颠覆。
他当然知道这串铃铛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眼下,他根本没办法自行将它取下。
温枕也不打算让别人代劳,毕竟谁都不知道这铃铛是否有阴邪之处,是否会要人的命,他虽然性子孤僻,却没有什么害人之心,不想让他人平白受自己牵连。
见温枕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关重又是一声冷笑,不再理他。
前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迎面走来叶邵和另外两个人,他们是接到林渐寒等人的电话后从其他楼层赶来的。
“温先生!”叶邵快步走上前,越过关重,正想抬手抓住温枕的胳膊,看清他浑身带血,双手显然也受了伤后,及时刹住了动作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才分开一会儿……”叶邵眉头紧锁,喃喃自语着。
他看起来难过又自责,并且完全不像是伪装出来的情绪,作为刚相识不到一天的同事来说,他这副态度确实是有些过度了。
“温先生,你看起来很虚弱,让我扶着你吧!”叶邵小心翼翼地向温枕伸出手。
温枕盯着那只手,他从来是极为排斥与林渐寒之外的人接触的,但是今晚,他拒绝了林渐寒伸出的手。
此刻,他忽然想,或许偶尔也该接受来自其他人的善意。
“谢谢……”温枕忽然笑了笑,他的唇角上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虽然并不明显。
温枕天生一双多情眼,大部分的时间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就像一具被精心雕琢的人偶,足够美丽,但人偶始终是人偶,不像活物。
然而一旦这张脸被赋予了表情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叶邵悬在空气中的手指忽然一动,他脸上神色发生了一些变化,就连看着温枕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异样。
不单是叶邵,面对着温枕的另外两个人也一样,不过温枕并没有在意周围微妙的氛围,因为他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失血过多导致他眼前一阵发白,强撑着走出那个房间已经是他的极限,这会儿,他仅剩的力气几乎无法支撑他站立。
离他最近的叶邵最先注意到了温枕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他来不及多想便一把扶住了温枕,不忘避开温枕的双手。
叶邵的身量要高出温枕一些,大概是平时锻炼强度较大的缘故,体格也比同样身高的人要结实一些,在扶住同为男性的温枕时,看上去很是游刃有余。
林渐寒站在温枕身后不远处,清楚地目睹了全过程,他垂在身侧的手掌突然蜷缩,手背青筋暴起,不过他的表情依然平静而温和。
尽管温枕一再婉言相拒,林渐寒还是不顾他的反对,陪同他去了医院,叶邵本也打算同行,却被剧组的一通电话打来,不得不临时赶去剧组补拍一组镜头,而关重几人则被林渐寒三言两语便劝了回去。
毕竟他们大小也是个明星,行程固定,不可能为了一个温枕而在医院耽搁时间。
在医院的急诊科,温枕接受了治疗,医生给他的手腕做了精细的处理和固定,伤情比看上去的要轻一些,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温枕必然是无法拍戏了。
“学长,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护工照顾,不会有问题的。”温枕换掉了那一身染血的衣物,穿着素白的病号服,倚靠在枕上,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面色看起来苍白荏弱。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离开。”林渐寒淡淡一笑,抬手想替温枕拂开散落在眼角边的碎发,却不料被温枕躲开了。
室内的氛围一变,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林渐寒的笑容僵在脸上,见温枕侧过脸,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强行压抑什么似的:“小枕,你今天有些不对劲,真的不愿意告诉我,你在那间房间里究竟遇到了什么吗?”
“别多想,”温枕轻轻说道,“可能只是因为我受伤了,没什么精神,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是吗?”林渐寒苦笑一声,显然并未相信温枕的说辞,“可是你忘了吗?你从来都不愿意喊我学长,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
“是不是因为你在房间里听到了我和关重的对话?”林渐寒等了片刻,没能得到温枕的回答,他不甘心,半响,又追问了一句。
温枕:“……”他沉默了半响,叹了口气。
“是因为关重提到了闻洛羽?”林渐寒见温枕依然沉默,忍不住直接戳破了那层薄纸,“你别听关重胡说,我和洛羽只是知己……”
“学长,”温枕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是朋友,但我没有权力干涉你的生活和你的圈子,你和闻洛羽是什么关系,并没有向我解释的必要。”
林渐寒哑然。
第9章 愈合
“小枕,你现在是在跟我置气吗?”看着温枕沉默的侧脸,那张精致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林渐寒根本说不出重话,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是误会了什么,关重这人说话向来没有分寸,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你我相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因为旁人的碎语闲言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吗?”林渐寒久久得不到回应,脸色微沉。
“学长,我是真的累了,”温枕并没有正面回答林渐寒,他的话也并不全是托词,麻药效果渐渐退去,他的手腕疼得厉害,根本没有心情与林渐寒周旋,这会儿他只想闷头好好睡一觉,“今天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你忙了一天,大概也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等明天,我缓过来了再联系你,好不好?”
林渐寒欲言又止,然而温枕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再执意逗留,就显得太不近人情。
无奈之下,林渐寒只能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林渐寒走后,温枕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在他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是一件累人的事情,他这辈子从未像刚才那样巴望着林渐寒离开。
温枕原以为自己会疼得睡不着,然而大概是神经紧绷了太久,一旦松懈下来,整个人都困乏无力,没一会儿,温枕便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灯下沉睡的温枕呈现出一种毫无防备的状态,算不上宽敞的单人间里,窗户敞开着,风掀动窗帘,突如其来的寒意让温枕在梦中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梦里,温枕好像又回到了那座令他心悸不已的别墅内,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