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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影受了惊吓,转身就往林子里跑,赫连一急踏着水面就追了过去。
追到一半,赫连就眼睁睁看着影子消失了,他停下来张望着四周,焦急的喊着对方的名字。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又转念一想,改口道:“赫连说,他在白汀等你,你听到了吗?”
果不其然,东南方向的一棵树发出了沙沙响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白影从树身后探出头来,谨慎小心的看了过来。
赫连马上就认出来了,那白影还是祝引楼两百年前的长相,生涩而羞怯。
“明天就是雨司的大喜之日了,赫连让我转告你,他在白汀等你,说有话要对你说。”赫连一步步走近,“我带你过去,好吗。”
祝引楼的魂影表情纠结,仍是一动不动的躲在树后。
“你忘了吗,他明天要回梅山了,他想见你,有话要对你……”
赫连突然脑子一空,嘴型还保持着半开的状态,茫然地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本尊两百年前,在白汀是有什么话要说来着?
赫连整个人僵在原地,迟迟想不起这段记忆的后续。
再抬眼时,赫连被吓了一跳,因为祝引楼的魂影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
鬼使神差的,赫连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抚一抚对方的脸,然后手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赫连遗憾地收回手。
祝引楼的魂影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不会说话吗?”赫连问。
这句对方似乎是听懂了,于是又点了点头。
“那本……我带你过去可以吗。”
魂影再次点了点头,赫连就领着对方往回走,时不时回头看对方有没有跟上。
出山的途中,巡眼虫明显都少了,赫连感觉有些异常,但还是带着魂灵顺利离开了妖炅山。
出去后,赫连拿出一盏手心大小的莲花灯,连哄带骗把对方收了进去,然后才得以快马加鞭赶往苍南豫山。
黎明将近之际,赫连踩着晨露赶回到了祝引楼身边,还在熟睡中的江水平也被叫了起来。
江水平实在睁不开眼,抱着被子直述说:“你就跟本体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他的魂身听懂了,不愿意往外跑了自然而然就会归位了。”
“什么叫掏心窝子的话?”赫连皱眉问。
江水平发了个哈欠,“那我哪能知道啊,我跟雨司非亲非故的。”
“那本尊要怎么说?”
“这个嘛。”江水平睡腔极重,“就,就说点好听的……衷心的呗。”
赫连看对方一副随时能昏睡过去的样子,干脆自己想办法了。
他回到祝引楼的榻前,把魂灵从莲花灯中放了出来,那魂灵看到本体,立马就躲到了柱子后边,极为惶恐的样子。
赫连也没去管,而是坐到榻边上,抚摸起祝引楼的脸,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我们到坪洲了。”
第五十章 交锋
祝引楼缓缓睁开无神的眼睛,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白影。
但彼此都毫无波动,好像两棵树彼此对立而已。
赫连将人搀扶起来,并使其靠在自己怀里,祝引楼软得像摊水,任由对方摆布。
“把你弄醒了。”赫连吻了吻对方颅顶的头发,“可以听本……听我说点话吗。”
祝引楼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像一只温顺的傀儡空壳一样。
赫连将对方的手心包裹在自己手掌里,想开始诉衷肠,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但是现在这种状态,他却感觉另有其说的高兴,在他的印象里,祝引楼似乎不会轻易这么让他搂着抱着,更不会向他展示出弱小的一面。
或者说,他们之间连温情的一面都没有过。
“真不知从何说起。”赫连叹了叹,“本尊,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天乱一事,本尊从未怀疑过你,至于妖炅一事,等你好了,我们再议不迟。”
“你被带走的这些时日,本尊寝食难安,若是早些将你带回,兴许不会让你变成这副模样。”
“天雷劈下时,恕本尊没有护住你,本尊悔了。”
“娵訾也好,元决也罢,本尊从未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不想看到你与他们言笑晏晏,却对本尊冷眼相待。”
赫连亲了亲对方的眉梢,又亲了亲脸颊,最后将最终的吻落在了唇上。
能得到这种绵绵缠缠的吻,赫连之前几乎都没有抱过期待,一时得到了,他都不敢太得寸进尺。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感觉自己胸口的布料被揪了一下,他发现祝引楼无神的瞳孔已经活起来了,正在一副不知所以然的盯着他看。
他再看向周遭,发现祝引楼的魂灵已经不见了,这么看,应该是已经回到本体了。
“困了吗。”赫连高兴问道。
“……”祝引楼小幅度扭头观望着四周,“这是,在哪。”
“豫山。”赫连将人搂得更紧,“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祝引楼还是感觉很疲惫,但脑海里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睡了这么久,饿不饿。”赫连温声细语问。
祝引楼已经闭上了眼睛,低喃道:“不饿。”
“那再睡吧,天也快亮了。”
“嗯。”
赫连小心翼翼的将人放下,盖好了被子后又依依不舍在对方额头上亲了一口。
祝引楼瞬间就陷入了睡眠,也终于发出了正常的鼻息声,总算让赫连松了口气。
他捉起对方的手,吻了吻手背后塞进了被子里,然后过去灭了一盏灯,留下了一盏暗灯后,关上门出了屋子。
“出来吧。”赫连负手望着院里的莲池,“新白主。”
半晌后,柳岸从一角中现身走过来,冷言冷语道:“别来无恙。”
“本尊的结界都能破,白主不愧是三界俊杰。”
“谬赞了。”柳岸站到对方一侧,“倒也可比尊上窃用在下赠予仙君的秘钥强。”
“两根碎骨头做的东西说得这么上脸,也难怪对本尊的人造谣生事。”赫连不屑地冷笑了笑。
柳岸也不以为然,“那又如何,收了就是收了。”
“引楼若是稀罕白主你那玩意儿,也不至于落到本尊这儿。”
“那他若是稀罕尊上你,也不会三番两次落到在下手里。”
赫连看了一眼这个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不禁感叹道:“一根骨头能生出这副模样,引楼多看几眼于情于理才是。”
这话戳到柳岸心上了,但依旧泰然自若回道:“这么说来,尊上其实还挺怕再多出几个我呢?”
“笑话。”赫连嗤鼻,“这么不自量力可不像符王的风格,果然骨生就是非同寻常。”
“不自量力也比尊上自说自话好。”柳岸抱臂,“若是仙君心中真有尊上一席之地,怎么屡次对在下的示好半推半就呢。”
赫连袖中的手已经握成拳,“引楼向来如此,待人礼貌被当做留情,看来白主还是太年轻了。”
“说了这么多,那在下请问尊上,仙君如今在天界是何身份,您又给了他何名分,可有牵线配侣公告天下?”
这话的杀伤力无异于让赫连吞刀,他冷笑鼓起了掌,满是鄙夷道:“名分?他不屑要的东西,白主不会以为自己能捡漏到吧?”
“那就是没本事给。”柳岸也不甘示弱,“世间芸芸,贵为三界一道的诸天神尊连一个小小的名分都给不了,也不怪在下长了这张脸就能被多看了一眼。”
“白主还真是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说的头头是道,好像人已经是你的一样了。”
“那不敢当,论说还是尊上厉害,把自以为是说得那么楚楚动人。”
两人语气越说越重,藏不住的戾气和敌意随时要露出水面了。
“本尊若是自以为是,白主岂不是自作多情了?”
“就算是自作多情,也只是时间问题。”柳岸看了看手中盘出来的幼蛇,“至少在为情与天抗衡,尊上能为他弃天不顾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