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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没什么要事的话……”
“有。”赫连连忙打断请求,“看到那摞折书没有,本尊已经核批了,你替本尊一一上印吧。”
“我?”祝引楼挑眉道。
“嗯。”赫连拌着粥,“入吴不在,那些今晚就要返书了,耽误不得。”
祝引楼应下了,默默坐到一旁去,开始一本一本给折书上印。
在祝引楼看不到的角落,赫连再尝了一口粥,表情瞬间难看得有些垮脸,他轻手拿起旁边的茶水,往碗中倒了一些。
兑了水后,赫连又尝了一口,心中感叹道:总算没那么咸了。
祝引楼做事向来很认真,此时他已经将屋里的另一个人抛之脑后了,全心全意的顾着手中的工作。
赫连看对方无声无息的,只剩翻页和下印的声音,感觉自己又受冷落了,于是叫祝引楼再去盛一碗粥来。
祝引楼二话没说就去了,沉默的将东西端过来后,又坐回去继续下印了。
赫连假装吃了几口,实在咽不下去了,就假装咳了几下,然后又自己去找衣物披在身上,来来回回地在祝引楼身后转。
可祝引楼宛如开了个结界一般,声不入耳、心如止水一般不受一点干扰。
赫连也是锲而不舍,在屋子里来回徘徊,还自说自话解释自己太久没下床了,该走一走动动筋骨了。
直到祝引楼发现一本重复的折书,主动问对方的意见,两人才再次互动上。
赫连摁住对方的肩膀,示意对方不用起来,他从背后张开两只手撑在椅子靠背和桌面上,将人围在自己胸膛下,开始有模有样的浏览起那本折书。
“另一本重复的在哪。”赫连问。
“我找找。”
祝引楼动作受限地从一沓折书中找出那本重复的,展开给对方。
趁着机会,赫连身体下压,下巴也若即若离的垫在对方肩膀上,嘴里念念有词道:“嗯,内容是一样的。”
“那如何取中。”
“有个地方不一样。”
“何处。”
“落款日期。”
祝引楼两眼一对,“是卑职疏忽。”
“取前者吧。”赫连低声道,几乎是在对方耳边吹气。
“是。”
祝引楼拿起拓印,准备盖下时,赫连突然握住对方手,手心覆盖住手背解释道:“这个盖在其他地方。”
祝引楼想收回手,但又为难,“请上尊……明示。”
于是赫连带着对方的手,在前页落下了印,还声称道:“这是缓执本,要往前盖,应该是入吴分类有误,和月执本放在一起了。”
“哦。”
祝引楼不自在极了,完全被包围住了,他放下拓印,心想着这样赫连总该会放开自己的手了吧。
结果赫连不但没有放开,还五指扣住了他的手。
祝引楼如坐针毡,连忙发问:“上尊这是在戏弄卑职吗。”
“背上的伤好些了吗。”赫连保持着原姿势一动不动。
祝引楼垂着头,无奈道:“好了。”
“雨霖铃门前冷清,要不要派些人手过去伺候你?”
“冷清倒好,卑职也不需要人照顾。”祝引楼脸色不太好看,“多谢上尊关心。”
赫连想亲一下耳朵,对方立马偏头躲开了。
“容卑职起身吧。”
“折书还没盖完呢。”
“看上尊这般精神了,应该不需要卑职代劳了。”
赫连却把对方的肩按得更稳了,“做个交易,本尊就容许你回去。”
“恕卑职直言。”祝引楼明叹,“怎么交易都不过是卑职吃亏。”
赫连随即笑了,发自心底的笑,“雨司大人一如既往的聪明。”
“不敢当。”
“本尊并不想为难你,只是这晖玉清宫其实与你那雨霖铃无差,向来也冷清,刚好这几日折书堆积如山,入吴明日有事要下凡数日,本尊看雨司大人的月务也忙得差不多了,不如过来本尊这里搭把手?”
祝引楼不用想都知道这话的含水量,“诸天文宗少说也有三百,上尊何必让我一个外行人来。”
“若本尊非指名要你呢?”
“恕卑职不能从命。”
赫连轻笑了笑,然后手下爬伸,利落的掐住对方下巴,迫使对方和自己相吻起来。
这个吻相较于前面几次,既绵长又细腻,祝引楼被动地接受着一次一次的攀磨,感觉自己要被赫连生占了。
越吻越动情,赫连慢慢松开了对方,但依旧将人困在椅子上。
“不扇本尊耳光了?”赫连眼神迷离问。
祝引楼擦了擦嘴,躲开对方的视线喘气道:“还人情而已。”
第四十九章 寻魂
“人情?”赫连勾起对方的下巴,“你倒是给本尊说说,这人情从哪算起。”
祝引楼脖子后缩,“雨夜送医,真是麻烦上尊了。”
“就这么点事都要还人情。”
“……”
“难怪本尊看你今天怎么这么温顺听话,原来是因为这个。”
祝引楼被说中了,但也觉得问心无愧。
“这么不待见本尊。”祝引楼身子下压,鼻尖抵到对方鼻尖,“娵訾守了你五十年,你怎么还的人情?也像这样吗?”
祝引楼目光回到眼前人眼里,“上尊就这么纠结那五十年吗。”
“是有点。”
“那大可不必。”
“娵訾都为你做到那份上了,当初怎么没从了他?不用还人情吗?”
祝引楼简直觉得对方的话是在刺人,“若是上尊这么在意,那就替卑职去还吧。”
“你要是说不想还,本尊倒是爱听。”赫连再次捏住祝引楼的下巴,眼看着又要亲下去。
“上尊——”
入吴踏门直入,看到这副场景,一时傻了眼了。
“咳咳……”赫连又气又脸干的放开祝引楼,一副恨不得将打扰者踢出门外的表情。
祝引楼缓了口气,也随之起身,匆匆说了句先退下后,也没管赫连的反应就走了。
“卑职……”入吴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先为自己的性命担忧,还是要先震惊自己所看到的。
赫连无语得搔了搔头,“什么事。”
“没什么事……”入吴差点就喘不上气了。
“没什么事这么急干嘛?”赫连简直想翻个白眼。
入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唯唯诺诺道:“卑职只是想来问问您……今晚还吃莲子粥吗。”
赫连沉默得叉腰来回走了两步,然后指着桌上的那半碗粥说道:“尝一口。”
“啊?”
“尝。”
入吴不明所以的端起桌上的半碗莲子粥粥,对着碗口抿了一口。
赫连抱着手,一副看戏的表情。
入吴强硬地咽下喉后,眼神有些飘忽不定,问道:“卑职去后厨问问是谁做的……”
“味道怎么样。”赫连问。
“有,有些许咸了……”入吴战战兢兢回道。
“还有呢。”
“糊了。”入吴放下碗,“莲子半生,还兑了辣饯。”
赫连扶额,苦脸:“下去吧,晚膳不用送过来了,这几天本尊都不想再吃到莲子了。”
“是……”
这段记忆对赫连来说,还是相当诙谐有趣的,不过那时候两人长期出于水火不容的状态,也是常常矛盾百出。
……
妖炅山的夜里笼起了如纱的薄雾,赫连尽量避开了夜里的巡眼虫,在一个又一个山头里摸索着。
四更天的时候,赫连走到了谣冢和玦陵的分界河边上。
细流的水声平端着死沉的水面,赫连抬头看了看天,明明月光皎洁而水面却黑如碳墨。
他再凑近些定睛一看,看到片片密密麻麻的黑鳞,这哪里是什么河水,分明是条黑蟒的冷尸伏成的水道。
赫连感觉此地不宜久留,却又看到水道对面站着一个白影。
那白影几近透明,傍在一棵树下正在看向这边。
赫连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喊道:“引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