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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幸自然地顺着他走:“哪里会累呢?你忘记了,我可不是人。”
是哦。谢微白差点就忘记了,钟幸根本就不是人。他犹豫说道:“哦。”
太早就要懂事的小孩子,受了多少委屈呢?钟幸自然是不知道。他小时候扶倦山上谁都宠着他,哪里能和谢微白感同身受。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他了,他会对他很好。比他曾经都要好。
所以他们合该是彼此最特殊的存在,拥有旁人没有的亲昵称谓。
“谢微白。”
冷不丁地钟幸开口直唤他的名字,谢微白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嗯。”
钟幸带着笑,神情却严肃起来:“你是谢微白。”
谢微白被钟幸这一遭弄不明白了:“是,如何?”
“你是谢府的谢微白,是你亲眷的州夏。而我同他们都不一样,那你是我的什么?”钟幸问他,“你应当是我的什么?”
谢微白心头狠狠一动:“如你所说,你同他们都是不同的。州夏,于我而言也算不得多么亲密的称呼。”他父亲、兄长其实也不见得多么喜欢他。这个名字存在的缘由,只是因为是他母亲所取。
他父兄也不见得多喜欢这个名字,毕竟坊间曾传言,他克死了他母亲。那么他们多喜欢母亲,相同的也会多么讨厌他。
谢微白沉默片刻,问钟幸:“你希望我会是你的谁?”
钟幸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条微湿手帕,轻轻地将他花猫一般的脸揩干净。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呀,算是我的谁呢?”
谢微白心如擂鼓地等待钟幸的答案,这是他自记事最紧张地一次等待。他看着钟幸的嘴唇一张一合,缓缓吐出两个字。
在那一瞬间,谢微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的手还有些抖,指尖发着凉。钟幸握住他的手安抚他,发现他的手有些凉,自然地用灵力给他暖手。
“凡事皆有代价,天上哪能真的掉馅饼呢?”钟幸觉得谢微白是被他说的话吓到了,可这就是事实。如果不是别有居心,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偏生来找他呢?
谢微白道理都明白,但是……他想现在他是不是还有些小了,况且他是男子。他耳根后面都红透了,像是煮熟的虾子。
他有些呆的被钟幸揩干净了脸,然后伸出手想要推开钟幸。但是又把手收了回来,冷静下来,快冷静下来。被钟幸这一出弄的谢微白现在都没有时间难过了。
“你这样说,是不对的。”谢微白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钟幸,“我是一个男子。”
“嗯哼。”钟幸柔声细语,“你这话说的好像谁不是个男子一样。”
谢微白:“哪里有你这样说的,我同你如今还不相熟,这算如何?”
“嗯哼。”钟幸点点头,垂目思索了会儿,“如今不相熟,那多处断时间不就好了。况且多少大家结合,男女甚至都未曾会面,不知未来要同自己携手一生的人是何模样,是何脾性。我们如此,不比那样好?”
前世的死别无处话凄凉,那是钟幸永远的痛。
钟幸觉得自己已经着了魔,离疯不远了。他已经找到了这一世的谢微白,如何能让他同别人执手偕老。他留不下许逍,还留不下谢微白吗?就算是逆天而为,不得善终他也要强要这一世的缘分。
谢微白并不是不喜欢钟幸,毕竟他这样心细温柔,生的又好。可他却未往这方面想过。而且……就算往后要同他在一处,也不能是他为妻。
钟幸故作受伤模样,眼底满是难掩的悲幽:“所以,你是讨厌我?”
谢微白急忙开口:“我并不是讨厌你,真的。”他说到这儿,模样有些扭捏,“我也是很喜欢你的,可我哪能做妻。”
“是这样啊。”听到谢微白的话,笑容又回到了钟幸脸上,“那你也是喜欢我的,如何不能同我在一起?你不愿做妻,那你便做我的夫。”
钟幸笑的眉眼弯弯,如春风拂面。戏谑道:“你是我的童养夫。”
谢微白好不容易要消下去的红,又重新爬了出来。这下不止耳根,他面上都布满了红晕。
谢微白小声嗯了声,不敢直视钟幸:“那往后你就叫我郎君吧,同那些一样。”
“好呀。”这下换钟幸直勾勾地看着谢微白,“小郎君。”他忽然贴近谢微白的耳朵,对着他轻声道。
“我的谢小郎君。”钟幸的声音明明温润如水,这一下却像是钩子一样勾住了谢微白。
谢微白咬着下唇,两只手搅乱在一起。他现在的心跳声好大,感觉身子轻飘飘的,现在他就算是有家室的人了。不对,他小声喘了口气,他们尚且只是口头之约,他现今算不得有家室。
谢微白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后面钟幸唤了他好几遍他都没有听到。
“谢小郎君。”钟幸微凉带着笑意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谢微白还有些晕乎乎的直接问道。说完,他好像清醒了些,使劲揉了揉自己脸。
钟幸笑着摇了摇头,没多言语:“那么此后我唤你谢小郎君,你要唤我什么?”
“我吗?”谢微白仔细想了想,的确他现在同钟幸关系不一般,若还是直呼他名,不仅是不礼貌,还显得疏远,不亲近。
他想唤他阿幸,但不知道钟幸的想法,于是他笑着问钟幸:“你想让我唤你什么?”
钟幸的眼神软的像是能滴水:“元颂。”
“是哪两个字?”谢微白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感觉钟幸不像是在看自己,可不是自己还能是谁呢。
谢微白觉得自己就是想太多,此时钟幸的眼前只有他一个人。以后也当是只有他一个人。
钟幸看着眼前的少年,弯起眼眸,笑的很开心:“初始为元,歌赞为颂。”
“很好的字,为你取字的长辈定然是疼爱元颂的。”少年的声音忽远忽近,真挚热烈,“那我就要唤你元颂,我永远不停歇地歌赞你,祝福你。你应是这世上最幸福之人,路过的风都会轻吻你。”
“元颂。”谢微白在嘴里念了几遍,真心夸赞道:“寓意真好。”他看着钟幸有些落寞的眼,把自己想唤他阿幸的念头压了下去。他对钟幸笑的更开心了,扑进钟幸怀里,“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钟幸揽住他,轻轻蹭了蹭谢微白的脖颈:“我也是。”
他们像两只终于找到自己归属的小兽,紧紧依偎在一起。
平治十六年,谢府大公子于弱冠之年,殿试得帝王赞许,高中状元,游京踏马,好不风光。
众人皆称谢家风光,父子皆为状元。况且父亲又官至尚书,外家又是封家,封老爷子两朝帝师,被现今的陛下拜为首辅。谢自正的前途只怕是不可限量。
偶尔也有些许声音问谢家不是有两个儿子,大子如此优秀,幼子为何并无甚消息。
但这些声音很快如石沉大海,不见踪影。
犹如谢家仅有一子,今年风光无量的新科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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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宝依偎在一起,是彼此的唯一。
第19章 第 19 章
平治十六年夏,谢自正为翰林院修撰。
得到官职两日不到,皇帝身边的张公公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就到了谢府。
张德顺将圣旨放在桌正央,端坐在正厅轻呷了口茶。对谢必果笑的和善:“谢尚书不必担心,小谢大人如此得陛下垂青,日后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谢必果正同述中说着,听到张德顺的话立马接道:“犬子才疏学浅,恐怕陛下错爱。”
接着他吸了口气,低声问述中:“怎么样,涪阳还没来吗?”
述中急出满脸的汗,点点头:“大公子来了,就在后头。”他心里更急,这张公公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向来只有别人等他,哪里见过他等别人。
他们急的很,更显得张德顺悠闲自在了。他撇了撇茶碗里的茶叶,看出了述中的急切,安抚道:“不急,不急。咱家并不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