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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或许也是因为谢微白险些来迟的缘故,平日这个时候还会在咽下口中吃食同他温言几句热络气氛的兄长,此刻一言不发。这一顿饭吃的冷冷清清,直到最后也没有一人开口。

谢微白吃完后,用鸣舟递来的手巾擦了擦嘴角,便等着他父亲先行。但今日有些怪,他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他已经吃完了,但坐在主位没有动。往日这个时候他早已离席,去忙着处理他的公务。

这时的安静便显得愈发诡异,谢微白感到了山雨欲来。他这时同他的父亲眼神直接对上,到底他还是个孩子,这一对视,自己的心先乱了。

他知道和钟幸出府的事府上绝无一人知晓,况且他同钟幸在府外便改了模样,也绝无可能被认出。当然,就算没改样貌也不会有什么事,自己深居简出像个小姐似的,定都无人认识他,更不要说给他父亲告状。想到这儿,谢微白有些没忍住讽刺地笑了一声。

声音很小,但是此事的正屋安静的很,只怕是落针可闻。这一声呵在屋内像是放大了几百倍落入了众人的耳中。

原本稳坐正位的谢必果微微勾了勾唇角,见他露笑,谢自正顿时心中警铃大作,直觉他弟弟恐怕要遭殃。说实话,谢必果露笑是件赏心悦目的事,他生着一副好皮囊,眉疏目朗,端的是一派儒雅君子风。

甚至在他殿试之时,先帝也曾夸赞他,既有状元之才,又有探花之貌。先帝爱才,话虽这样说了,但终了还是按成绩定的名次。

所以即使谢大人此刻冷脸怒言,也是养眼的。

而此刻在正屋的其他人听到他的冷言,没有想着他容貌如何,只觉得心头一颤,想要逃离。

“在长辈面前不端正行事,这就是你的教养?”谢必果冷哼一声,话语如冰锥一般刺在谢微白身上,“若是周先生瞧见了,怕是再不能在我这里说我的幼子悟性极高,知书达理了。”

少年人都难以藏住自己的情绪,他知道周老先生为了继续给他教书必然要在他父亲面前说很多自己的好话,但听到他父亲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竟不知周老先生对自己的评价这样高,他向来不认为自己比旁人强,周老先生也没有在自己跟前夸誉自己。一是没机会同他人共学以做比较,二则是他父兄皆有功名在身。父亲是定安二十年的状元,兄长又要参加今年春闱,只怕也是要及第的。

及第过后,以他兄长之才,只怕是要游京踏马,引无数闺女争扔帕,赏遍定都好风光。而他呢,他就像是谢家的一块污浊,黏在了谢家这书香清第上。

他这样的人,竟也能得到周老先生这样高的评价吗?他心中更是愧疚难当。周老先生如此看中他,但他还是辜负了他的厚望。想到今日上午发生的事,他的心依旧是止不住的抽痛。

谢必果在官场浮沉多年,他只看谢微白一个眼神,就清楚谢微白想要什么,渴望什么。他知道如何做一个慈爱的父亲,也懂得如何教导孩子。但他什么都没做,他此刻行径就是想要将谢微白养废。

他开口便是遮掩不住的讥讽之气:“自己早上同我如何说的,忘了?”

谢微白没忘,他心下已是了然何时令谢必果气愤,他用力捏住自己手心,不知为何心头却松开下来,那块压在其上的重石也稳稳落地。他说:“我没忘。”

听到谢微白这句话,谢必果竟然是笑了:“好一个你没忘。”

谢自正这才明白他父亲只怕是真的动怒了,连忙劝道:“父亲,何至于此。州夏也只是个孩子,小孩子犯错是难免的。”他看向谢父,缓缓摇了摇头。

看到谢自正的动作,谢必果的音量不减反而拔高了些:“你说孩子?哼,你在他这个年纪在做什么,我在他这个年纪又在做什么,他呢!”

谢必果压下心头的气恼,稍稍缓过来了些。音量也低了下来,他偏眼瞧了谢自正一眼:“承书,你既然明白,父亲便也不多说。父亲知道,你心中自有定数。”

听到谢必果的话,谢自正温言颔首,没有别的动作了:“父亲说的是,承书受教了。”

接着谢必果又是一声愤哼:“倒也不是没学会什么,只是净学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只怕周老先生是被你哄骗了才在知道消息后竟然还来了府上,质问我。”

谢微白没有辩解,他知道周老先生找自己那一趟已然是同他父亲有过争执,但他没想到周老先生为了他不惜同他父亲闹,他年纪已经很大了,人到七十古来稀。他之后还能有几个六年,谢微白不敢想。

自己不是他唯一的学生,也不是他学生里最乖巧的。他这样的人,哪里值当周老先生为了他做了这些事。心里的厌弃越发严重,他瞧着谢必果的脸精神不免有些恍惚,听不清他的话,只能瞧见他张张闭闭的唇。

他的头好疼啊,谢微白偏眼看了一眼他的兄长。想要告诉他:“兄长,州夏疼。”

但他却对上了一双安然旁观的眼,这一瞬他心底有道声音在叫嚣,他们是一家人,但你不是。

他想说不是的,却怎么也张不开口。只能任由心底那道声音肆意妄为,它不停地说“你是孤身一人,此时是,此后也会是。”

等他回过神来,谢必果和谢自正早已离开,外面已是黑透了。星子和月亮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这夜,这无尽的夜,这阴寒的夜。

谢微白摸了摸有些发凉的头,一下子摸到一手湿润,都是冷汗。刚说出一句鸣舟,就发现自己嗓子哑的不成样子,还伴着些刺痛感。他咳了几声,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那股感觉才好些。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鸣舟,他们走了多久了。”

鸣舟低着头,回答他:“老爷和大少爷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说完,他探头试探性地问谢微白,“小少爷,您现在也该回院子了,老待在这儿也不是个事。”

谢微白点点头,起身离桌。鸣舟赶紧拿上早就准备好的灯笼,快步走在谢微白斜前方,给他照好每一步路。鸣舟提着灯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小少爷,其实老爷也是关心您的。今天的事,您也别往心里去。”

谢微白心头凉的厉害,只是低低嗯了声,便没再开口。

鸣舟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便觉得这样不行。于是又继续劝解,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老爷话是这么说,但他也没有对您怎么样是吧?到底天底下的父母都是爱自家孩子的,您说是吧?”

谢微白没有回应他,鸣舟感觉到谢微白的情绪知道多说无益,只是在心里默默叹息。这样一路无话到了谢微白院子之后,入目便是一片漆黑。谢微白偏头瞧了一眼西边,这里也看得见那里光亮亮的啊。明亮温暖的地方,总是让人心驰神往。

谢微白突然开口问鸣舟,说的有些没头没脑:“鸣舟,父亲是和兄长一同离开的吗?”

鸣舟正把灯笼放下,准备进屋先点灯。被他突然出声下了一跳,然后后知后觉地嗯了声:“是啊,老爷是和大少爷一块走的。”

然后他没进屋,等着谢微白开口。但谢微白问完这一句后,又不开口了。鸣舟转头看向谢微白,只见谢微白垂着头,脸被橘黄的灯映得和暖玉似的,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柔和。和平时的他瞧着便是大相径庭。

谢微白逐渐长开了,脸颊两侧原本的一些肉也消了下去,身量随着年龄增长的抽条也愈发清瘦起来。鸣舟这一瞬间忽然才发现,那个以前会天天吵着问他父亲在哪儿,父亲喜欢什么的小孩子已经长大了。

此时,谢微白微微抬起眼皮,瞧着鸣舟:“怎么了?”他只是觉得鸣舟这样站了挺久,有些奇怪,“你还有其他事?那你便先走就是,我先进去了。”说着,他就准备直接进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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