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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极快地就从喉咙里溜了出去,好像已经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透气的机会。

陵愿先是一怔 然后便俯下身,视线幽暗得像是月色都找不到的深潭。

他身上的气味再一次包围了顾翕张开的毛孔,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在复刻生命。

“噢。”

陵愿看着顾翕气急败坏又无法躲避的脸。

“哥哥看到了呀。”

他轻轻笑,就像是那只狐狸一样讨厌。

“你烦不烦,烦死你了。”

顾翕被弄的十分窘况,他还没这么丢脸过。

“你闭嘴啊!”

顾翕拿过一个枕头就闷到了陵愿的脸上。

陵愿被盖了个正着。

他也没挣扎,就是撑在顾翕身上,枕头里传出闷闷地声音,说道:“如果不看我,哥哥可以说真话吗?”

顾翕脸上的绯色渐渐褪去,他不知道为什么陵愿要突然这么说。

但是他觉得如果这次,他没有答应陵愿的话,他抓住的唯一绳子会断掉,风筝会走,而他则会掉进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哥哥不用说话,只要点头,或者摇头。”

陵愿主动拿过枕头,挡住了视线。

顾翕不知道他要问什么,但已经开始紧张,仿佛是顾安月从前喝醉了酒,在房间里找他的情景。

而他在衣柜里,退无可退。

陵愿的一只手悄悄握住了顾翕的手腕。

他的手心是温暖的,像秋天的麦穗。

“我并不是谁的替代品,对吧?”

“……”

“如果,我和别人在一起,谈恋爱,结婚,从此远离了一个叫顾翕的人,哥哥会不会哭呢?”

“……”

“哥哥其实,很害怕我真的,走了不回来,喜欢上别的人,对不对?”

“……”

第五十三章 万物生

这世上最令人没有把握的事,莫过于你无法确定你所在乎的人是否对你怀有同样的感情。

“陵愿,我说你,真的是幼稚还是蠢啊?”

顾翕声音有些虚弱,却又染上了平时的刻薄。

“你既然问了,为什么不敢看呢?”

装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陵愿没有说话,只是按紧了顾翕的手腕,顾翕感觉到了,以为是他在紧张。

却没想到陵愿拿开了枕头,眼神清明,尽管额发湿润,还有多情的印记,但他脸上却没有局促和不安,倒像是吃了定心丸。

他一点都不在乎顾翕的讽刺,就像是狐假虎威被拆穿后的余力抵抗。

“我知道。”

陵愿说。

顾翕想说你知道什么?突然有种不详又准确的猜测席卷了被情欲扫荡一空的大脑。

他感觉到手腕上陵愿松开的力道,还有缓缓摩挲着他的皮肤的手指。

就听见陵愿低低一笑,像极了那种电影里顶着一张小白花脸蛋却做尽了坏事的大反派。

“哥哥的脉搏,在动。”

——脉搏当然会动。

——紧张,平静,冲动,隐瞒,思索,这些都会让人产生最原始的身体反应。

嘴巴会骗人,眼神也会。

但如果你摸着他的心脏,脉搏,手腕内侧的温度。

——说谎是最没有用的抵抗。

顾翕的僵硬从手指开始,陵愿摸到了他的脉搏跳动又变快了。

“哥哥在紧张。”

“我,我紧张个屁。”

顾翕想要抽出手,人在最暴露的时候,尤其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裸露下,会很想要找到一个藏身之所,所以他将毯子抽了过来,胡乱盖住了自己,在黑暗里找到了一丝慰藉。

“是你不想看着我的。”

陵愿在毯子外的声音比毯子还柔软,叫顾翕的心脏又翕动起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冲破他的封闭而萌芽,好像有什么样的情绪在对抗着他一贯的骄傲自尊和自我贬低。

或许是因为却缺氧,又或许是因为燥热。

顾翕觉得脸很烫,烫得像是烙铁在滋滋作响。

他仿佛闻到了自己烧焦的气味,像块臭猪肉,又像是一块木屑,被放进了火炉里,噼里啪啦地到处溅出火星。

他几乎要把毯子燃着了。

在被他抠破之前。

陵愿将躲在毯子里的顾翕轻轻地抱住,像是从前他躲在柜子里那样,说道:“如果哥哥不想出来,我就一直在这里。”

——哥哥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在外面。

小小的陵愿就是一块牛皮糖,又甜又腻,顾翕就是那个不想吃,又舍不得而扔掉的人,怕空气里的灰尘沾上了那甜味,怕蚂蚁贪婪,怕世道龌龊。

他的牛皮糖只有一块啊。

他不想分给别人。

——你为什么听不懂我说话,我不喜欢你,走开啊。

——可是哥哥一个人,我陪着你,不好吗?——我不要你陪,我一点都不可怜!

——不是可怜,是我想陪着你。

他的脑海里突然钻进了很多的对话,仿佛是从时空的裂缝突然之间被一阵大风刮来的,他几乎都已经忘记的那些话。

他快要分不清今夕何夕,不由自主地说道:“陵愿,人家都说你聪明,可我觉得你真是傻透了。”

他蒙在被子里,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你想要的爱情,我给不了。”

顾翕闭上眼,死寂一般的说道。

“我爱你,就会伤害你。”

他的掌心被指甲刺得发白,牙齿打架,好像进了极冷的地方。

“不会的。”

陵愿抱紧了他。

“我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你都不在乎吗?”

“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我不想变成一个疯子!”

像顾安月一样,最后自杀的疯子。

他裹挟着毯子,踉跄地下了床,眼眶发红,腿间还有淫靡的液体,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簇明亮却要燃烧殆尽的火焰。

“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从来不是什么顾家的大少爷,我就是个下贱的可怜虫,被顾云开从一个疯女人手里救了回来,我没上过完整的小学,整整一年半都在家里需要治疗,我自残,无数次想要淹死在水里,还伤害无辜的动物,还有你,每次你在我面前露出那天真的样子,我就想要撕碎你的脸!”

他的面容扭曲,像极了一个吸毒犯,或是一个正在发病的精神病人。他没有大吼大叫,只是颤抖着,用仿佛冰雹一般的声音,砸到了陵愿身上。

只要陵愿疼,他就能获得解脱一样。

否则他一定会想顾安月一样,不是自己疯了死了,就是把爱的人逼的走投无路。

“你想人生都和一个神经病纠缠在一起,是吗陵愿?”

他想要笑,想要让陵愿害怕,他甚至开始回忆顾安月恐吓他的模样,他记得顾安月上挑的眉眼,精致的妆容,还有无尽的冷笑。

她嘲讽顾翕,蛊惑顾翕。让顾翕和她一起去死,摆脱这个肮脏的人间。

可是他学不会。

从前他没有听顾安月的话,喝下放了有毒药物的牛奶,现在也不会让陵愿来给他陪葬。

他太脏了。

“我知道。”

陵愿看着他,眼里有温柔的夕阳。

“我给你。”

他伸出手,洁白又干净,像是一朵绽放的栀子花。

“我什么都给你,命也给你。哥哥,你不要害怕。我永远在这里。”

他像是背负了一整个宇宙的光年和星尘,那么巨大,那么遥远,却又散发着无法抗拒的诱惑,如果这世上有一整套诱惑人心的公式,那一定是在陵愿的手里。

他要怎么忍得住,不去触碰那只手,像是很久之前,他凝视着那件校服,他可以寂寞地站一整天,用二十四小时去研究上面落下的气味,清晨他会路过一个十个不同颜色的公交站,转过四五条街,沾染奶油和落叶的香气。

他会翻过几本书,用黑笔,红笔,蓝笔在上面写下好看的字迹。油墨会沾到袖口,会被洗衣液洗的很干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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