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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位写你名字了?
费锦程气炸,回道:我怎么知道早上会遇到堵车,太绝情了你!
陵愿不理会。
倒是白婷婷突然问陵愿要不要吃糖。
她拿出了一袋粉色的草莓薄荷糖,陵愿就在这时闻到了草莓味,应该是周围的人都分了一圈,陵愿说:不用了,谢谢。
白婷婷顿了下,轻声说:我上次看到你和费锦程在小卖部买草莓牛奶,我以为你喜欢草莓味的东西呢……
她说的声音很轻,语调平缓,脸上带着一点羞涩又温情的笑意。
陵愿睁着眼睛说瞎话,回答:费锦程爱吃草莓味的,你可以问问他。
白婷婷见陵愿戴着耳机望向窗外,知道对方并没有要继续讲话的意思,也只好放弃。
她转过身问最后一排的费锦程要不要吃糖,费锦程直起身来拿,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说:“都给我了吗?”
虽然是开玩笑,白婷婷说:“你喜欢的话,就都吃掉吧!”
费锦程余光看到陵愿的后脑勺,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要是坐在那里无聊的话,来我们这里玩呗。”
最后一排都是男生,正在一起偷偷地打游戏,白婷婷无声婉拒。车程两个多小时,下车时大家纷纷解开安全带。
但白婷婷的安全带似乎遇到了一点问题,扣子拉不开,好像哪里卡住了。
后排的女生见状也试着帮忙,白婷婷对被堵在里面的陵愿说:“不好意思,我安全扣好像坏了。”
陵愿见她们打不开,淡淡地说:“我看看。”
安全扣的带子并不短,但是当男生凑近时,却依然能感觉到对方的洗发水气味,乌黑的头发像是蓬松的海草,鼻梁高挺,耳机搭在耳朵上,下巴延伸出利落分明的干净线条。
白婷婷倏地感觉手心发热,脸也随之变得像有瀑布在敲打。
咔嗒。
陵愿直起身,白婷婷仿佛被窗外突如其来的风吹进了身体,如梦初醒地晃动了一下。
“谢谢。”
白婷婷看着解开的安全扣,又看向神色浅淡没有不耐烦的陵愿,自言自语道:“是怎么打开的啊,好厉害……”
她的眼里有鸽子在起飞。
陵愿下车时,费锦程自然地走了过来,勾肩搭背。
“你在车上磨蹭什么呢?舍不得美女啊?”
陵愿任凭他搭着,反问:“你吃醋?”
费锦程一楞,意识到陵愿又在嫖他,勾着对方的脖子往自己身边倒:“我今天就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话音刚落,班主任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身后,面无表情地说:“我看你需要摆正一下身份,费锦程同学。”
被班主任盯上实在不是一件太好的事,费锦程对陵愿使了个眼色,溜得远远的。
Z大的校园很宽敞,道路两旁都有高大的梧桐树,还有大片的草坪以及雕像和设计精美的建筑,正是风和日丽的一天,有许多外校的人带着孩子进来度过着漫漫春日,陵愿他们在z大创始人的雕像前合照后,有半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草坪上有好几个小孩子在追着白鸽玩耍,那些鸽子已经习惯了人类的靠近和喂食,一只只看上去十分肥美,费锦程在旁边出馊主意“要不偷偷抓一只回去炖汤?”
有个小男孩看起来三四岁大,跌跌撞撞地跑在草坪上,不知道是在追鸽子还是躲鸽子,胖嘟嘟的脸颊像是被阳光烤熟的棉花。
他眯起眼睛笑声咯咯哒哒,撞在了陵愿的腿上。
陵愿飞快地扶住他,那是一种条件反射的动作。
小男孩抬起头,小胖手抓着陵愿的裤子,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陵愿的脸,像是在看什么很美妙又新鲜的事物,没有一点惧怕,也没有不好意思。
陵愿扶他站好,不由自主地弯下腰说:“慢慢跑。”
他听见陵愿的话,点点头,然后小步小步跑开了。
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陵愿又看见了那个小男孩,坐在代步车上,推着的人应该是他的母亲,小男孩安定地靠在椅背上,好奇地东张西望。
他沉默又纯洁的目光,让陵愿想起了家里的小孩。
他想起了早上离开前,陵和和捧着他的脸,往他脸上胡乱亲亲的场景。
徐阿姨说,和和真偏心啊,只亲爸爸。
陵和和似乎要说话,踢着小腿。
徐阿姨说:“诶哟诶哟,还不让人说了,真是个小气鬼哦——”
陵和和像是能听懂似的,紧紧抱着陵愿不撒手。
徐阿姨没办法地说,怎么每天都舍不得爸爸啊,不然装书包里好了,一起去上学好不好?
要是他把陵和和带走,顾翕也会若无其事地一个人生活得不错。
陵愿这么想,就觉得应该把顾翕关起来,折断翅膀,打碎骄傲,只给他生孩子就好。
第二十三章 顾云开是大骗子
回程已是午后,车上安静了许多,都靠着椅背休憩,费锦程坐在了陵愿旁边,戴着耳机打游戏,陵愿和他开黑了两盘就退出了,原因是手机没电,费锦程说他带了充电宝,本来想叫陵愿再玩几盘,结果这个人拿过充电宝就闭上眼睛一副闲人勿扰的模样,费锦程看着对方的面孔,有种恍然如烟的错觉,仿佛从前在他家通宵打游戏的不是同一个人。
他耳机里依旧是游戏嘈杂的特效,但思绪却渐渐偏离了轨道,来到一个默默无人的地方,在那里他看见了自己和陵愿成为朋友后的点滴过往,说是回忆往事,但要真计较,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更多,他一开始,纯粹是觉得这个同学很酷。
就像在高一一帮稚气未脱的麻雀里头,突然出现了一只丹顶鹤一样珍贵。
费锦程不知道自己是鸡还是凤凰,但他看见陵愿,就好像盲人突然看见了光明,迫不及待的抓住对方,兴冲冲地介绍自己:“嘿,我叫费锦程。”
陵愿那时候只是略显冷淡地颔首,露出一个假惺惺的他现在都想的起来的敷衍的笑容。
“哦。”
对方是这样回答的。
要是一般人,还真的会因为难堪而退缩,但费锦程大大咧咧仿佛毫无察觉的继续说:“要不我们做同桌吧,我带你吃香喝辣的,怎么样?”
他还很社会的拍拍对方的肩膀。
但触及视线时,又停顿了几秒,才轻轻落下。
真是个高傲的人。
费锦程想。
但又酷得很,就像咬人的狗不叫一样,骨子里狠戾的人反而看起来疏离又温和。
后来他和陵愿做了同桌,意外发现对方是个学霸,考试可以抄,作业也可以抄,报酬是请对方去家里打游戏。
他们迟到的时候,一个被罚站,另一个被询问后就走进教室坐下,老师总是对学习好的人网开一面的。这让费锦程很羡慕,但他又不在乎这点差别待遇,因为只有他看见过陵愿真正的样子。
而不是现在这个衣冠堂堂的好学生。
费锦程觉得他和陵愿共同守着这个秘密。他们一起喝过酒,费锦程的家里有一面酒柜,两个人曾因为好奇而偷尝,费锦程被辣哭了,陵愿也是,却又因少年的自尊心而不想承认,装大人似地把彼此灌醉。
他觉得再没有比陵愿更加亲密的朋友了。
但这一想法一直持续到这一秒。
他看见陵愿的手机屏幕上,一张奇怪的照片。
照片是模糊的,但又可以清楚的看见一只手,不,是两只,一个大人,一个小婴儿。
彼此面对面侧躺着,小婴儿穿着蓝白色的衣服,大人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
费锦程之所以看到,是因为对方的手机发来了微信通知,而他目光停留的原因,是觉得奇怪。
陵愿为什么会设这么一张照片,而后又觉得有些熟悉。
那只大人的手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但一时之间大脑空白。
要是平时,他一定会推醒陵愿,问他为什么会弄这么一张照片,就跟他爸把他穿开裆裤的照片设为头像一样令人震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