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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凌王宫,北凌王傒取正闷闷不乐地立在一旁,一个头戴花环的小姑娘蹑手蹑脚地进入殿内,给一旁的公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公公颔首会意,小姑娘行至傒取身后,双手捂住他的眼睛,装腔作势道,“猜猜我是谁?”傒取笑道,“整个王宫,敢这么同本王开玩笑的,也只有本王的妹妹瑶花公主了。”松开手,一张明媚的笑脸出现在眼前,作为傒取的胞妹,两人自小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每每看到瑶花天真烂漫的面庞,傒取的心情就会好上不少,瑶花问道,“王上哥哥,再过几日,炎国的仁安公主就要到邺城了,听说她品貌端正,蕙质兰心,得如此美姬,哥哥您怎么不开心啊。”
傒取掐了掐瑶花粉嫩的脸颊道,“能和炎国结亲,本王自是开心的。只不过刚刚…本王不觉想起了叔弋先生,有些感伤罢了。”瑶花道,“哎呀哥哥,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嗯,哥哥你看我头上的花环好看吗?”傒取点头笑道,“好看,很好看。”瑶花道,“那哥哥陪瑶花一起去花园编花环吧,你已经好久好久都没陪过瑶花了。”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傒取的手臂,傒取宠溺地看着妹妹道,“好,好,咱们啊,一起去。”
不日,前往北凌的结亲队伍抵达了北凌都城邺城,为显庄重,北凌王亲自出城迎接。婚宴举行的甚是隆重,北凌王当日便册封仁安公主为兮夫人,赐居衍庆宫。虽然宴会进行的顺利,但也发生了些不愉快的插曲,宴会在深宫举办,照规矩除了王宫禁卫,其他人一律不得携兵器入宫,可南宫锐却仗着南宫家的身份不仅不肯卸剑,还出言不训,甚至连北凌王的面子都不给,言行举止透露出对北凌的不屑,北凌王不愿多生事端,只好同意让他持剑入宫。本以为就此便相安无事,可宴席上他又自以为是的各种挑刺,让人十分生厌,可就算是这样的人,竟还有人向他敬酒,看得瑶花公主是啧舌不已。
吉时到,敬酒毕,北凌王带着新妇回了后宫,剩余之人便随意了,瑶花公主觉得无趣亦早早地回了宫,只剩下些喜酒好事之徒撑到了最后。南宫锐不出意外地喝得酩酊大醉,在侍从的搀扶下回了住所,只见他卸了剑,脱了衣,一步三摇地向床边走去。迷糊的视线中,南宫锐看见床上躺着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子,以为是北凌王送给他的暖床娘,便二话不说地扑了上去。
第二日,瑶花公主在浑身的酸痛中醒来,却看到床上躺着一个袒胸露背的陌生男子,再低头发现自己同样衣衫不整后,一声惊恐而绝望的尖叫刺破了宁静的宫墙,公主的叫声引来了宫里的婢女和侍卫,也吵醒了还在睡梦中,不知闯下了大祸的南宫锐。看到周遭混乱的局面,南宫锐下意识的反应是提了裤子就要跑,但与侍卫们交手后被擒。
自家妹妹出事,北凌王很快便赶来了,他看都没看南宫锐一眼,径直进了妹妹的寝殿,此时的瑶花像一只受伤的小羊,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却不让任何人靠近,直到看见傒取的一瞬间,才一把扑进哥哥的怀里,放肆地大哭起来,听着妹妹撕心裂肺的哭声,北凌王的心都要碎了,安慰道,“瑶花放心,哥哥一定给你主持公道。”过了良久,北凌王稍稍将妹妹安抚后,便要去处置那个胆大的狂徒。当他看到还在不停叫嚣,自始至终坚称自己无罪的南宫锐,傒取想活剐了他的心都有,“大胆南宫锐,你夜闯后宫,欺辱公主,该当何罪!”
南宫锐道,“我…昨晚喝醉了,是侍从扶我回的房,怎会入公主的寝宫,定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北凌王道,“侍从何在?”很快上前了两个太监,跪了在地上,一人道,“启禀王上,昨晚就是我们送将军回的房,可真的…真的是北宫的住所啊。”南宫锐道,“胡说,那时我已经喝醉了,定是你们居心不良,把我送进了公主的寝宫。”两人一听立马委屈道,“王上明察,王上明察啊,真的是北宫的住所啊。”
北凌王道,“有何凭证?”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人道,“那时已是亥时,很晚了,路上确实也没碰到什么人……”另一人想了想道,“王上,奴才…奴才虽是没有人证,但是奴才有物证,今早奴才们去伺候将军晨起,看见将军的佩剑还在房中,奴才还在纳闷将军人去哪了呢。”一人又道,“难不成…将军是半夜…起身,自己潜入公主的寝宫也未可知……”南宫锐咆哮道,“该死的阉人,竟敢污蔑本将军,等本将军昭雪,一定亲手宰了你们。”
一旁跪着的值更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启禀王上,昨晚丑时一刻,奴才刚打完更,恍惚间看见一个人影在公主寝宫的墙头一闪而过,那时奴才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难不成那人真是南宫……”随着越来越多人的捕风捉影,南宫锐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酒后乱性,可不论是真是假,他只能抵死不认,若是认了,那他就真的完了。北凌王恨不得就地处决了南宫锐,但他毕竟是南宫家的嫡长子,兹事体大,不能轻易决断,就暂将南宫锐押入内狱,听候发落。
书房内,北凌王询问几位朝中重臣,此事当如何处理。几位大臣面面相觑,钱太尉率先道,“王上认为……该如何处置?”北凌王愤愤地道,“欺辱公主,当凌迟处死。”钱太尉道,“王上所言,也算一种解决之法,但是为下下策。”北凌王不解道,“为何?”钱太尉道,“王上,目前掌握的线索皆指向南宫锐,王上将其就地正法,于法而言并无不妥,然于国而言,却是大大的不利。其一,南宫锐是南宫家的嫡长子,南宫家手握兵权,南宫锐一死,咱们同炎国好不容易维系的关系便断了大半,其二,杀人必有缘由,若炎国问起,那公主的名节怕是会毁于一旦,公主还小,往后的路还很长……”
原本还气愤不已的北凌王听到此,气已泄了一大半,“依太尉之言,南宫锐犯下如此恶行,难道本王……还要放了他不成,公主那里本王要如何交代,她可是本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钱太尉道,“额,若放了南宫锐,公主那里确实没法交代。臣……有一计,可将此危机变为契机。”
北凌王道,“何计?”钱太尉道,“如今的局面,木已成舟,不如…将错就错,将公主许配给南宫锐,这样一来不仅公主的问题可以解决,未来南宫家主还是王上的妹夫,北凌同炎国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岂不两全其美啊。”此言一出,其他臣子也都随声附和起来,北凌王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帮人道,“什么,你们…你们竟想让本王将妹妹嫁给欺辱她的恶徒,你们可有想过她的感受吗?”钱太尉道,“身为公主,理应舍身为国,臣想…公主会明白的。”北凌王强忍着满腔怒火道,“你们都出去,让本王好好想想。”
谁也没注意,随重臣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个在门外偷听了许久的小宫女,侍卫们认得她是瑶花公主房里的侍女,便也未加阻拦。小宫女飞也似得跑回宫中向公主禀报她听来的消息,当瑶花听到众臣提议将自己许配给南宫锐时,心中有那么一瞬的惊慌,但很快,她就自我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王上哥哥最疼我了,他决不会同意,他不会让我受这么大的委屈的……”
原本瑶花公主对北凌王是很有信心的,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她始终没有等到任何要处置南宫锐的消息,反而等来了王后上门的几番试探,此时瑶花才明白,在北凌的未来和自己之间,他的哥哥终是选择了前者,她明白他作为北凌君王的责任和权衡,但她接受不了嫁给那个恶人,一辈子活在屈辱的阴影下,所以她为自己…作出了一个选择。
一日清晨,侍女们照常来伺候公主早起,随着她们推开门,一阵风忽得吹入,被一条白绫悬挂在半空中,早已凉透了的瑶花公主的尸身,在萧瑟的寒风中若有似无地晃动了几下,还未及笄的瑶花公主就这样…失去了原本鲜活明动的生命。瑶花公主的死对北凌王的打击是极大的,当他看到妹妹尸身的那一刻,竟毫无顾忌的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此时的他不再是一国之君,只是一个失去了妹妹的哥哥罢了。痛哭之后,北凌王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拔了剑,发疯似地向内狱冲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