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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馆内的姑婆便兴高采烈地来收钱、敬酒,肖童道,“紫鸢姑娘果然是非同凡响,本公子那五十金砸下去,她连笑都不同本公子笑上一个。”姑婆笑道,“紫鸢姑娘是馆内的角妓,自然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公子可别见怪啊,婀柳,来,快来,公子醉了,快扶公子回房休息吧。”
谁知肖童也来了气儿,他一把推开靠上来的美人,又一把掀翻了桌子,道,“本公子哪次来不是挥洒百金,难道还不够一亲紫鸢姑娘的芳泽吗?”姑婆很是为难道,“公子啊,您自然是这里的贵客,但…但紫鸢姑娘的规矩您是知道的,若是她看不上,莫说是百金了,怕是千金、万金都是没用的啊。”肖童笑道,“哦,原来是看不起本公子啊,也是,本公子现在是无权无势,比不得王亲贵胄,可…若是黎国未灭,本公子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说完就推开众人,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潋芳馆。
深夜,潋芳馆阁楼内,姑婆正规规矩矩地向紫鸢汇报着今天姑娘们打探来的各路消息,紫鸢挑了些重要地记下,临了了,紫鸢想起了什么问道,“今天那个掀了桌子的毛头小子,是哪里来的?”姑婆道,“禀姑娘,他似乎不是梵京的人,只知道他姓肖,至于家在哪里,父母兄弟为谁,干什么营生一概不说,他一个月虽来不了一两回,但每次来倒是很舍得花钱,看举止谈吐,也像是世族家的子弟。不过今日倒是有些奇怪,那小子临走时说着什么黎国未灭……”
听到这儿,紫鸢放下茶杯道,“我记得,一年前曾掳劫炎国太子妃的正是黎国人,而且根据消息那些人确被东夷人所救,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是一伙儿的?”姑婆思索片刻道,“还是姑娘聪慧,我竟没想到这茬儿,虽然那小子看起来不像是会功夫的模样,但是同党也未可知,我这就叫人去探查一番。”
回到梅苑的肖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满脑子都是紫鸢的身影,他起身,翻开床铺下的暗格,里面尽是些值钱的玩意,为了成为潋芳馆的常客,肖童每次出门都会将宅院里的珠罗钏锁拿去典卖,攒得差不多了便到潋芳馆一顿挥霍,肖童粗粗算过,剩下的这些大概有个两三百金,他准备过些天再去一趟潋芳馆。
近日里,炎国惠阳城里流言四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打着叔弋先生的旗号,散布言论,说什么叔弋先生是被冤枉,说太子处事不公,不尊师重道,甚至有人还提出要夜袭扶眉山救出叔弋先生等等。这些言论自是很快地传到了武王的耳中,朝会后,他召见太子道,“近日里的流言,太子可曾耳闻?”凤凛道,“父王,儿子有所耳闻,不过请父王放心,儿子自有决断。”武王点头道,“嗯,你明白就好,不仅在惠阳,其他诸国也有些异动,在叔弋这件事情上,太子还是要慎重些。”凤凛道,“父王放心。”
果然,随着流言的愈演愈烈,原本只停留在口口相传的愤慨,逐渐地演变为抗争,在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挑唆下,很多不明所以的读书人、贩夫走卒都加入其中。某日,他们拿着棍棒、锄头叫嚣着浩浩荡荡地朝扶眉山而去,本以为山口有兵士把守,难免会同他们这些人爆发冲突,若是闹出人命,事情就会越闹越大,炎国有可能会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窘境。可谁知,等这群人到达扶眉山时,虽然有重重兵士把守,但却无人阻止这些人上山,这些人犹如入无人之境般,十分顺利地到达了扶眉山脚下。山脚下那群叔弋的弟子们仍旧在静坐,他们看着这群手持棍棒,不断口出狂言之徒,很是不解,但想着既是来为先生鸣不平,便也算上同道,就未置喙什么。
那群人开始还很有气力,但见无人理会,慢慢地便弱了下来,到了傍晚,山风寒冽,没吃没喝,更是有人打起了退堂鼓。可谁知此时炎国太子凤凛和叔弋竟出现在了山脚下的一方凉亭中,凤凛对叔弋先生道,“本宫怕先生在屋内待久了无聊,今天让先生前来,看几出好戏。”而后,看向众人道,“诸位今日如此兴师动众前来,是有什么事要向本宫讨教吗?”凤凛不怒自威的气势,将那些人吓得后退了几步,瞬间没了底气,倒是有好事之人道,“殿下说笑了,我们不过是些小人物,平日里入不得殿下的眼,今日所为…皆是出于道义,叔弋先生含冤受辱,我等要为叔弋先生讨个公道。”凤凛笑道,“诸位与叔弋先生非亲非故,竟愿意为了先生舍生忘死,真是令本宫佩服啊。”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察觉不对,几个胆小的赶忙喊着,“我不干了,不干了…”说完撒腿就要跑,可是进山容易,出山难,那几个人还没跑几步,便被兵士架在脖子上的刀,给吓了回来,众人瞬间慌了神儿,六神无主地哭喊起来,却有人喊道,“大家别慌,咱们是正义之士,难不成…他们还能将咱们全都杀了……”“诸位来了便是客,本宫这边…自有大礼相送。”凤凛平淡地说着,可看向众人的眼神却渐渐变得如同山风一般无情、冰冷。
只见凤凛一抬手,一个巨大的土坑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漆黑的夜幕下,土坑浸没在黑暗里,仿佛深不见底,还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凤凛那只刚刚抬起的手又轻飘飘地落下,嘴里清脆地吐出几个字“埋了吧”。话音刚落,一群兵士蜂拥而上,把这群蓄意闹事的乌合之众,或赶,或丢,或打,或踹,像蝼蚁般扔进了土坑,然后便开始往土坑里填土,土坑并不深,有人不死心,想要往上爬,很快被填土的兵士发现,一铲子下去,人便晕死过去,随泥土一道重重地落入坑底,那些人除了拼命地叫喊、求饶,抱头痛哭外,别无他法,可任他们哭得再大声,喊得再大声,呼啸的山风一过,一切都荡然无存。兵士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喧闹不再,一切归于平静,刚刚那些人便如同鬼魅般消失于世间。
刚刚还气定神闲静坐的弟子们哪里见过这个场面,他们被吓得蜷缩起来,抱团聚在一起。凤凛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平静且邪魅地看向叔弋道,“先生,刚刚的戏…好看吗?”
叔弋宽大的衣袖中双拳紧握,他锵锵平复局促的呼吸,道,“早就听闻炎国太子处事决断,且心狠手辣,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凤凛轻笑道,“先生客气了,刚刚不过是暖场罢了,下面的才更精彩。”只见凤凛又轻轻地抬起手,又一张黑布揭开,在刚刚那个大坑旁的不远处,出现了另一个大坑,凤凛道,“这里风水不错,先生的弟子…长眠于此,也不算辜负,叔弋先生,您说是吧。”随后一个示意,高大魁梧的兵士们便向那群瘦弱的弟子们扑去,不出所料,又是一阵阵悲悯的哭喊声,叔弋再也坐不住了,愤然起身要同凤凛理论,但却被一旁的兵士死死地按住,他只能愤怒地吼道,“轩辕凤凛,你这个狂徒,你残害无辜,你会遭到天谴的。”
凤凛不屑道,“本宫不信天谴,只相信事在人为,先生,如今已经是第八日了,再过两日便是最后的期限,本宫要的东西先生可想好了吗?”叔弋睁大了眼睛愣在原地,他原本以为自己很高尚,视名利如粪土,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是那么的懦弱,竟那般在乎生前身后名,外面的弟子们大声呼喊着“先生,先生”,而此时的叔弋仍在挣扎着、彷徨着,可就在这恍惚之间,外面又霎时间归于平静。叔弋奋力挣脱束缚,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凉亭,望着恢复了平坦的地面,跪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
凤凛嗤笑道,“哈哈,世人都说本宫冷酷无情,原来先生……也是一样的不近人情啊,先生如今心中,定是充满了懊悔,不过没关系,您…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说完,凤凛拍了拍手,十几个麻袋便放到了叔弋的眼前,随着兵士解开麻袋,里面竟露出一个个人来,借着清冷的月色,叔弋惊恐地叫了起来,“子昙、子笠,子亨,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说着他赶忙上前拿下子昙嘴中的破布,解开捆绑绳子,道,“子昙,你们……你们为何会在此啊?”子昙喘了好几口气才弱弱地道,“先生,您一走……钱太尉他们……便随意找了理由将我们……逐出了邺城,可谁知我们刚出城……便被人给绑了,如今才知道,这等下作之事,竟是堂堂炎国太子所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