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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凤凛转身准备离去之时,妘挽忽然道,“臣妾愚钝,有些事不想学,也学不会,不劳殿下费心,也不想拖殿下的后腿,这东宫协理之权……殿下还是另寻他人吧。”
凤凛没有转身,只是侧了侧头道,“你是认真的?”
妘挽道,“当然,殿下许臣妾打理东宫庶务是恩赏,也是试探,派蒋姑姑来是协助,亦是监查,臣妾初到东宫殿下授意凝承微在月漓阁里安插人手,此计不成,殿下索性就将臣妾从东夷带来的婢女变成了您的人,臣妾不敢想象在经手的宫务里是否也会有因为臣妾的无心之失,让无辜之人妄送性命的事情发生,臣妾不愿意作残害无辜的刽子手…”
凤凛轻笑了几声,侧身道,“看来这两天,你确实想了不少。太子妃的意思本宫明白了,既如此……本宫不会强人所难,明日起,宫务就交给凝承微那边,等太子妃想通了,告诉本宫一声,毕竟你还是本宫的太子妃,而且……你打理得也很好。”说完便转身而去。
没过几日,凝霜便来了月漓阁,太子妃并未出现,指派了辛禾、蒋姑姑等人同凝霜交接了宫务,整理妥当后,凝霜离开之际,路过廊道时,看到了半躺在内阁月窗上的太子妃,有那么一瞬,凝霜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她的公主也喜欢这么躺在秋千上,干巴巴地望着天空,也许正是因为太像了,凝霜打了个冷颤回过神儿来,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是夜,蒋姑姑来应晖堂向凤凛辞行,凤凛道,“姑姑辛苦,这几日便回去吧。”蒋姑姑叩谢恩典,正欲起身时,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殿下,老奴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对太子妃的心意,您嘴上不说,但老奴心里是明白的,只有对太子妃,您是用了心思的。”凤凛看一眼跪在地上蒋姑姑道,“姑姑起身吧,太子妃那边本宫自有打算,姑姑这次回去便好好颐养天年吧。”
蒋姑姑再次叩谢恩典后,便起身准备离去,谁知刚走到门口,又想到什么,道,“殿下,太子妃心善,您若空闲了不妨同她聊聊年少之事,或许…她会明白殿下的苦心…”凤凛道,“不过是些陈年旧事罢了,过去了便过去了……”听出了凤凛的不悦,蒋姑姑赶忙应着退了出去。
深夜,凤凛起身来到窗边,夜色朦胧,孤月高悬,凤凛抬起手,想看看他的手上是否如妘挽所言浸染鲜血,看到的只是洁白无瑕,一尘不染,凤凛自嘲般地笑了笑,若如妘挽那般的都说手染血腥,那他恐怕早已身在白骨累累的血沼。有的人活着,就是活着,有七情六欲,要明善恶,辩是非,秉初心,守正道,而有的人为了活着,必须要抛弃一切,忍折辱,隐悲欢,入九死,求险生,这大概是他(她)们最本质的不同的吧。
城内的虚清观中,赵筱曼正在一座无名的木牌前祭拜,那是她前几日托观中的法师安置的,因为所祭之人是戴罪之身,所以无法将其姓名刻于碑上。赵筱曼在无名碑前点上了一盏长明灯,希望故去之人得以超脱。
祭拜后正欲离开,却在转身之际,遇到了刚刚好进入祭堂的谢弼,他看了看那块刚刚点亮长明灯的木碑,两人相视一顾,心有灵犀地笑了笑,谢弼道,“赵小姐这次倒是同在下想到一块去了。”
赵筱曼道,“这些日子我很内疚……我本意是想帮她,才恳请王上查明真相的,可谁知会是那样的结果,其实到现在…我还是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说到这儿时,赵筱曼竟有些哽咽起来,谢弼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赵筱曼,道,“其实……我也有错!”
赵筱曼接过帕子,道,“你有什么错?你大概会恨我吧,恨我毁了你的姻缘。”
谢弼摇头道,“我错在…不该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应该…早早同你说了我的心意,这样……就不会有人刻意将我和郑妹妹绑在一起,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了。”
赵筱曼不经心道,“你要同谁说明心意是你的事,同我说这些……”
突然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瞟了谢弼一眼,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才确定自己并没有误解谢弼的意思,一向直来直去的赵筱曼,竟变得有些扭捏起来,吞吞吐吐地问道,“你…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的…是?”
谢弼咽了咽口水,鼓足了勇气,点头道,“是,虽不知是何时,但如今你已经在我的心里了……”有情人堂前终成眷属,无名碑前长明灯微微摇动。
不久后,鸣鸾殿上武王亲自赐婚,谢家和赵家喜结连理。赵淙去王宫里谢完恩后,便来了东宫。刚进了前堂,赵淙便向太子行了大礼,凤凛亲自将其扶起道,“将军,快请起,本宫可当不得如此大礼啊。”赵大人道,“当得起,当得起,殿下的恩德,臣定当缬草相报啊。”
等两人坐定后,凤凛先开口道,“本宫年少从军,就是在赵将军麾下,若不是赵将军鼎力相护,本宫怕是活不到今日了。”
赵大人听后,又跪地道,“那是臣的本分,亦是殿下洪福齐天。”凤凛笑道,“赵将军请起。”等赵大人坐定后,又道,“赵大人与南宫家有姻亲,南宫老将军也对将军格外倚重,你在南宫家很有威望,可惜南宫家现下的家主,虽为当朝司马,却将你投闲置散,外放为偏将,本宫觉得甚是可惜啊……”
赵大人轻叹了一口气道,“殿下,其实臣明白,如今的炎国早已不再是立国之初的羸弱之境,各自为政早已不是炎国的最佳选择,唯有顺应时势,合二为一,才有可能一统九州,这些话臣不是没有对南宫司马说过,但他……听不进去啊。”
凤凛笑道,“所以…未来的炎国需要像赵将军这样审时度势的贤才,而不是固步自封、自以为是的庸人,这……也是本宫将将军你留在惠阳的用意。”
说到了这儿,赵淙已经很清楚太子的意思,他有些面露难色,又起身跪下道,“殿下的用意,臣明白…可臣毕竟受过南宫家的恩惠,若要让臣……臣恐怕会有负王恩…”
凤凛又将其扶起道,“赵将军想到哪里去了,不管何时南宫家都是炎国的中流砥柱,未来的南宫家也会涌现出更多像赵将军一样出色的人才,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罢了,赵将军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赵淙眼珠一转,顿时了然道,“殿下,臣…明白了,有殿下这句话,臣定当效犬马之劳。”
凤凛道,“赵将军入惠阳多日,还未去看望南宫司马吧?”
赵淙道,“是的,殿下,臣听闻司马因些…家事,卧床不起,臣也不敢擅自登门打搅。”
凤凛道,“本宫…倒是听闻,司马的病不过是心病,如今已然大好,赵将军有喜事临门,于情于理也该登门拜访一趟。”
赵淙道,“殿下说得是,臣记下了。”
妘挽知晓谢弼和赵筱曼的婚事时,正在用晚膳,她要夹菜的手悬在了空中片刻后又落下,道,“今日有些晚了,再不走…怕是又要挨师父骂了。”说完便搁下了筷子,不再吃了。辛禾嗔怪地看了丁香一眼道,“下次,这样的消息至少等太子妃用完膳再说,今日主子好不容易有了些食欲,都被你给搅黄了。”
丁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着实没考虑那么多,小春子告诉我,我就立马来了…”丹夏挪到辛禾身旁悄然道,“秋儿的事是个教训,往后行事要格外小心些。”辛禾愧然道,“当日选了秋儿作为陪嫁,多半因为她是孤儿,没有牵挂,没想到她竟仗这个缘由行如此叛逆之事,也怪我,平日里未多留意些。”丹夏道,“这个也怨不得你,咱们终究是在太子的地盘上,他若想有些动作,定然不会叫你察觉了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便过去几个月了。谢弼和赵筱曼的婚宴,惠阳城的亲贵几乎都去了,连太子都亲去捧场,而太子妃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到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