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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府,用过晚膳的王子嫔同郑梦儿在花园里散步,郑氏笑着道,“梦儿啊,今日姑母路过水榭,看到你同谢家公子相谈甚欢,姑母很是欣慰,再过十日宫中会有宴请,姑母有意安排你同谢弼同台表演茶艺,若能搏得王上欢喜,你们的婚事便就更近一步了。”
郑梦儿低着头,手指摆弄着衣角,试探地问道,“姑母…若是谢公子…喜欢的…不是我,又当…如何?”
郑氏道,“怎么会不是你?惠阳城里那么多名门贵女,就属你他愿意亲近,其他的他都不甚交谈,不是你还能是谁?”
郑梦儿囔囔道,“可…感情这东西道不清、说不明,很多时候并不像表面那样,如果…如果他…就是不喜欢我呢…”
郑氏驻足,厉声道,“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姑母之前教得都忘了,即使不喜欢也要想尽办法去争去抢,你不去抢,就会便宜别人,无论如何,丞相府的儿媳妇必须是我郑家的人。”说完便生气地快步而行,“回去练习茶艺吧,不用你陪我散心了。”徒留郑梦儿呆呆地立在原地。
郑梦儿回到房中,桃儿看自家小姐闷闷不乐,便把吕炜的信拿了出来,郑梦儿看到信先是惊喜,可读了信反而忍不住地潸然泪下,桃儿不解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郑梦儿平复了心情道,“原来…原来吕哥哥为了见我一面竟吃了这么多的苦,是我害得他有家不能回,是我害得他流落街头,都是我害得啊,桃儿,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该勇敢些,同他一起离开这里,远远地逃离……”
桃儿闻言,赶紧捂上郑梦儿的嘴道,“小姐…你疯了吗?有些话想想便好了,说出来被外人听了,您…的名声可就全完了。”
郑梦儿哭着喊道,“我的一生不过就是为了全了别人的面子和他人眼中比性命还珍贵的名声,那我呢,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难不成要做姑母一辈子的傀儡吗?我八岁便开始学习茶道,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喜欢不喜欢,那时太小,双手被滚烫的茶水烫得通红,没有人问过我痛不痛,只问我学会了吗?到了今日这个地步,我才知道我十多年的坚持不过只是一个筹码,一个可以让我顺利嫁入丞相府的筹码罢了,天啊,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桃儿感同身受地看着自家的小姐道,“小姐,话虽如此,但如今事情既然走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回不了头了,如今咱们寄人篱下,万不能把脸撕破啊,否则,那边自是不会拿咱们怎么样,可吕先生就不好说了,一介平民百姓,不是随他们拿捏吗?”
桃儿的话一下子敲醒了沉浸在痛苦中的郑梦儿,“是啊,我已经害得他无家可归,若再害得他丢了性命,那我可真是罪孽深重啊。”郑梦儿一抹脸上的泪水,恢复平静道,“信中……他约我明日在渭川旁相见,到时我自是会与他断个干净,他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今生有缘无分,都各自听天由命吧。”
丞相府,谢丞相左思右想还是来了儿子的书房,“弼儿,爹爹问你一件事,你可要如实回答。”谢安道。
谢弼道,“父亲尽管问,孩儿定知无不言。”
谢安道,“你是否真的喜欢那个郑家小姐,她毕竟出自郑家,若日后咱们真的走到结亲这一步,可绝非小事啊。若你不喜欢,很多事情咱们就早早断了干系,不能让旁人误会了去。”
谢弼听了,眉头紧蹙,本想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但若他说了,他爹就该转而去促成他和那个人的事情,可如今那个人并不清楚自己的心意,若爹爹贸然行事,那边却直接回绝,岂不是坏了事情,算了,还是先瞒着爹爹,再徐徐图之吧。谢弼心里盘算着,嘴上道,“父亲,郑小姐善解人意,又与我兴致相投,儿子自是…不讨厌的。”谢安捋了捋胡子道,“为父明白了。”
渭川河畔,杨柳依依,等郑梦儿到时,身着白衣的吕炜已等候多时,两人含情脉脉,却久久相顾无言,毕竟是私会,时间紧迫,既然已打定了注意,就不能再拖泥带水,郑梦儿把心一横率先开口道,“吕先生别来无恙,今天前来是有些事想同先生说个清楚,你我过往……不过是年少无知的玩笑罢了,如今已今非昔比,人活着是要往前看的,莫要一味地拘泥于过去……”郑梦儿说这话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其实心底却痛得要命。
吕炜自是明白郑梦儿的意思,苦笑道,“郑小姐…下了决心,吕某亦无话可说,如今在下孑然一身,除了一片赤诚之心似乎也给不了小姐想要的一切,毕竟谁不愿意余生安稳富贵呢…”吕炜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得郑梦儿的心千疮百孔,其实她想要的一直都不是什么荣华富贵,她想要的仅仅是一个真正在乎自己、疼爱自己的人罢了,“既如此,咱们…以后也不必再见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先生可先拿去,回去路途遥远,请先生多多保重……”看着桃儿将包袱交到吕炜的手中,郑梦儿对着吕炜盈盈一拜,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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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春日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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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春阁中,凝霜算准了时辰,等凤凛下了朝会便来求见,凤凛正颇有兴致地在凉亭中舞文弄墨,他一面听着凝霜的禀告,一面笔走龙蛇,等凝霜说完,凤凛也刚刚好停了笔,王召见状连忙命人呈上了水盆和娟帕,等凤凛净手后,又亲自奉上了一杯热茶。凤凛喝了一口茶道,“办得不错。”凝霜屈身道,“谢殿下夸奖,不过……此事多少会牵连太子妃,不知殿下…”凤凛看了一眼凝霜道,“不用顾忌,这种事她早晚都要经历的。明日她不在宫中,你自可便宜行事。”凝霜道,“殿下放心,凝霜明白。”
凝霜走后,凤凛问道,“太子妃可在宫里?”王召立马上前道,“回殿下,太子妃最近甚少出门,应是在的。”凤凛听完,放下茶碗便起身而去,王召带着众人紧跟其后。
凤凛到了月漓阁时,妘挽正躺在月窗上看着天空发呆,这个月窗本是用来赏月的,可妘挽却偏偏喜欢坐在上面,或是躺在上面,双脚悬空,仿佛这样便可以躲开世间烦恼。妘挽看到入神,凤凛从其身后而来,她却没有丝毫地察觉,王召要行令,被凤凛按下,辛禾和丹夏要提醒,被凤凛抬手制止,他就这么轻手轻脚地走近妘挽,低声道,“天空每日都是这般模样,有何引人入胜之处?”
妘挽似乎没有听出凤凛的声音,只是下意识地答道,“一成不变多好啊,这世间万物就是变得太快,才徒生诸多伤心之事……”话音未落,妘挽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一转头正对上凤凛触手可及的脸,本能地躲避让她霎时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好在凤凛眼疾手快稳稳地将她拦腰抱住,凤凛皱眉道,“这么毛毛躁躁的,就不要坐在月窗上了,本宫可不会总是这么及时地出现。”
是啊,从那日的初见到今日,他们的每次相遇都是这么地令人意外,仿佛命运注定他们要此生纠缠,越想逃离却靠得越近,“殿下……您可以放手了,臣妾…可以自己下来了。”凤凛缓缓地放开手,妘挽麻利地跳下月窗,喃喃道,“如果殿下…不这么出其不意地出现,臣妾也许会安稳不少。”
凤凛笑道,“太子妃…这是在责备本宫,不该来这月漓阁啊。”妘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眉问道,“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凤凛轻咳了几声道,“嗯,那个…前些时日本宫代行监国之权,太子妃也是出力不少,本宫希望太子妃…明日能同本宫前往城郊一游,倒也不辜负这春日的大好时光啊…”妘挽听闻猛然抬起头,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这是……在…邀请自己去春游吗?太子一向都是居高临下,鲜少有这般同人商量的语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