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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沈姑姑便带着扮成学徒的妘挽进了令府,丫鬟领着她们七拐八拐地进了一处偏房,房子是上了锁的,丫鬟同守门的两个婆子说了些话,婆子们看了她们几眼,便打开了门。杂乱不堪的屋子里躺着一个被绳子绑着、昏迷不醒之人,妘挽一眼便认出了那是钟莹,刚想上去扶她,却被沈姑姑拦住,只见她摇了摇头,转身对身后的婆子道,“这人站都站不起来,怎能量得,你们还是将人弄醒吧,要不然咱们可都交不了差。”婆子们相互看了一眼,觉得也有理,便上前给钟莹松了绑,然后喂了些水,生存的本能让钟莹如沐甘露地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可等钟莹稍微缓过神儿来,立马打翻了水碗道,“走…走开,我不嫁……死…死也不嫁…”
“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能嫁到丞相府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要给脸不要脸。”说着就要动手,“住手”沈姑姑上前一步对两个婆子道,“你们把人打伤了,民妇可交不了差,不如这样吧,让民妇同小姐谈谈,这惠阳城一半的喜服都是出自民妇之手,什么样的新娘民妇没见过…”两个婆子一听也没说什么,关了门便出去了。
等人退出房后,妘挽赶忙上前想扶起倒地的钟莹,许是饿了这些天,神智有些不清楚,看见有人靠近她便大吼大叫起来,“小莹子,小莹子是我啊,我是妘姐姐…”听到‘妘姐姐’这三个字,钟莹似乎有了些意识,她定睛向前看去,在看清妘挽的一瞬间,扑进了妘挽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妘姐姐…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妘挽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花道,“小莹子,你听妘姐姐说,相信妘姐姐,我们大家都在想办法,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而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坚持下去,要好好吃饭、好好喝水、好好睡觉,好好活下去,你懂吗?懂吗。”钟莹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离开惠阳令府,谢别了沈姑姑,妘挽又马不停蹄地进了宫,她必须要进南宫府见到南宫垚,因为解决问题的关键还在他身上。见到柴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柴桑想了想道,“也许,下臣真的有办法帮您进南宫府。”
次日,柴桑带着扮成小厮的妘挽来到了南宫府,丹夏则候在南宫府外。一进门,南宫府的管家就说,二公子最近伤了风,不宜见客,柴桑说,他是拿着南宫垚前些时日上奏的公务来的,上面有些情况南宫垚未标明清楚,需得见了本人问清楚了才好向上面奏报,还说要是耽误了公务,上面开罪下来,他定要找南宫司马告状的。管家一听无法,只得放了两人进去。
还未进南宫垚的院落,一阵浓烈的酒气便扑面而来,进了院落,只见南宫垚倚着柱子坐在回廊下,身旁东倒西歪地摆着几十个喝空了的酒坛,“天啊,这是喝了多少啊?”妘挽边说边上前企图叫醒醉生梦死的南宫垚,南宫垚下意识地睁开眼,醉眼迷离地没认出妘挽来,到是认出了其身后的柴桑,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拿起一坛酒,走到柴桑身旁说,“先生……来得好,正好…陪我喝一杯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酒。”妘挽气急,一个飞踢将南宫垚踹倒在地,酒洒了,人也醒了。看清出手之人后,南宫垚并有吱声,似是充满愧疚地低着头。妘挽费力地将南宫垚拉起,推着他往前走道,“去求你的父亲,去想办法,小莹子还在等着你,你在这里喝再多的酒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南宫垚一把甩开妘挽道,“你们以为我没想办法吗?你们以为我没求过父亲吗?我跪在他门前两天两夜,我所有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太晚了,太晚了…”此时的南宫垚失去往日里长胜将军的光彩,像是个拼了命却依旧无法守住城池的败将,“什么太晚了,什么叫什么办法都想过了,若是我到了如今的地步,我敢闯了令府带着小莹子远走高飞,你呢…你敢吗?”
妘挽此言一出,吓得一旁的柴桑环顾了左右,刚忙上前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可南宫垚却是紧握双拳,闷声不吭,妘挽瞧出了南宫垚的异样,走近道,“你有想过的是不是?你有想过带着小莹子远走高飞的是不是?那为什么没有去做,是舍不得你南宫二公子的头衔,还是舍不得握在手里的荣华富贵,你说啊…说啊…”
许是被说出了心底的秘密,南宫垚咆哮道,“谁在意那些身外之物,我在意的我母亲生前的嘱托,她带着我千里寻父,就是希望我有朝一日可以光耀门楣,让我的父亲认可我,让整个南宫家认可我,若我…如你说的那么做了,那我岂不是至整个南宫家于不仁不义之地,我怎么还有脸面对我的母亲……”
“啪”一个巴掌落下,南宫垚的脸被打得偏到了一侧,妘挽咬着牙愤恨地道,“真正的家人是不需要认可的,真正的家人只会帮助你、成全你,而不是像如今这般阻扰你、诋毁你。南宫二公子,外面那些人是如何作践你的,我想你自是比我清楚的多,你母亲糊涂,你也一如既往走她的老路,可怜小莹子为了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竟要付出一辈子作为代价,南宫垚……你真是一个懦夫。”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柴桑紧随妘挽而去,只留下南宫垚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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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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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宫府出来,拜别了柴桑,妘挽心中甚是烦闷,再过半月,谢家便要上门娶亲了,若到时还没有想出法子,那钟莹岂不是……妘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丹夏陪在她身边,两人就这么一直走了良久,丹夏突然拦住妘挽道,“主子,咱们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进了一家酒楼落座后,丹夏想着妘挽这几日忙着钟莹的事,总是食不知味,就点了些清淡开胃的小菜,可没吃几口,便听见门口一阵骚乱,一个想吃霸王餐的泼皮被店里的伙计给赶了出去,那泼皮不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妘挽本不在意这些小事,却听到邻桌的一人说道,“那人不是胡八吗,看来今天是输了不少,竟吃起了霸王餐。”又一人道,“你说这胡八三十好几的人了,没个正经营生,整日里游手好闲,还带着个瞎娘,居然没饿死,没被讨债的逼死,你们说他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啊?”另一人说,“不知道了吧,嘿嘿,我可是知道一点儿,他们家啊……可是和南宫家有些渊源的。”
一提南宫家,妘挽顿时来了兴致,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一人道,“和南宫家有关系?该不是这胡八…也是南宫家的私生子吧,哈哈……”那人道,“那你就猜错了,就胡八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让他再多投几次胎,也是投不到南宫家的,不过他家和南宫家的那个私生子到是很有瓜葛。”
那人刻意压低声音道,“当年南宫垚的生母带着南宫垚千里寻父啊,南宫家的太夫人,就是南宫司马的母亲,是死活不让南宫垚的母亲进南宫家的门,南宫司马无法,只得将南宫垚的母亲安置在了别处,那时胡八的父亲还在世,曾是南宫司马的亲兵,因为负伤再也上不了战场,便派了他们家照顾南宫垚的母亲。”另一人道,“这个我听说过,听说南宫垚的母亲来惠阳不到一年便死了,说是什么思念成疾,郁郁而终。”
那人道,“你们啊,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日酒醉,胡八无意中说出,南宫垚母亲死时,他就在场,那女子面色乌青,七窍流血,死状极其恐怖,倒像是中毒而亡,而且尸身被胡八的父亲当天就给埋了。可也是从那时起,他家就好像有花不完的钱似的,你们说这其中蹊不蹊跷……”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她在丹夏耳旁低语了几句,两人便离开了酒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