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妘挽一切整理妥当再出来之时,陆暮笙已经重新泡好了茶。他们相对而坐,妘挽开门见山道,“他们现在人在何处?”陆暮笙道,“梵京城,丞相府的别院内。”妘挽道,“可有人受伤?”陆暮笙道,“无人受伤,在下行事小心,还请太子妃放心。”妘挽长舒了一口气道,“你既知他们的身份,又拿他们来要挟我,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陆暮笙笑道,“太子妃多虑了,在下请他们来东夷是做客的,并非要以此要挟太子妃,再者,若不是在下及时行事,怕是他们现在……已然落入了太子手中。”“什么,太子他…”妘挽惊讶地直起了身子,陆暮笙道,“不错,从他们逃出惠阳城起,就被太子的人盯上了,于他们而言,在东夷毕竟比在其他地方更为安全些。”关于这一点,妘挽不置可否,若是落在凤凛手中,他们的确凶多吉少。
妘挽语气有所缓和道,“虽然不是要挟,但东夷定不会白赊这份人情,一定还是需要我……做些什么的吧?”陆暮笙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槐王和父亲只是希望您能安下心来…继续当好您的太子妃。”妘挽苦笑道,“你们…还真是擅长强人所难,我那么煞费苦心地拉公子下水,就是因为这个太子妃我真的…当不下去了。”说完便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陆暮笙为妘挽续了茶,道,“在下想知道…您改变心意的缘由。”妘挽言辞闪烁道,“没什么理由,东宫里面藏龙卧虎,我这个太子妃空有其名,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陆暮笙看着妘挽道,“在下认为…这是您的借口,您不想当这个太子妃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您…对太子动了情,喜欢上了您的仇人,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对吗?”妘挽别过头去,“你…不要胡说,我…我才没有…”陆暮笙看着妘挽毫无底气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太子妃您尽心地讨好虞国夫人,期初是为了缓和您和太子的关系,可这其中难道就没有您的私心吗?冬祭大典之上,您不顾自身安危地向太子示警难道只是出于道义,太子妃您的心……其实早就不受您的掌控了吧……”
“啪”一声,妘挽将案几上的茶具一扫而光,她狠狠地拍打着案几,气急败坏道,“我已经说了不是了,你难道听不懂吗,我蠢笨无知什么都做不好,让我这样的人当太子妃……对东夷毫无用处,难道你不明白吗……”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妘挽将自己压抑许久的情绪一舒而尽。发泄一通的妘挽,终是无力地靠着桌案,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中滑落,嘴里喃喃自语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样继续走下去……”
陆暮笙看着眼前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的妘挽,突然想起了那年初夏,阳光溢满的午后,王宫御园的清池旁,那个面带羞涩的妘挽公主本是满心欢喜向自己诉说情愫,被自己无情拒绝后,也如此这般的伤心、绝望、恼怒和悔恨,陆暮笙就这么怔怔地看着眼前之人,心中竟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悲悯之感,直到被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拉回思绪,陆暮笙开门,一名侍从道,“公子,太子来了。”
听到太子的名字,妘挽赶忙擦干眼泪,整理仪容。不多时,凤凛便气势汹汹而来,只见陆暮笙站在屋外迎接太子,妘挽神情沮丧地立在屋内,几个奴仆正在屋里收拾打翻在地的茶碗,陆暮笙作揖道,“殿下见笑看,是下人不小心打翻了茶碗,实在是失礼了。”
凤凛并不理会,径直走到妘挽声旁,看到了妘挽眼角依稀的泪痕,但并未多说什么,轻声道,“怎么自己就来了,不是说好了等本宫回来的吗?”妘挽低着头道,“殿下事忙,此等小事,臣妾不想给殿下添麻烦。”凤凛道,“你的事于本宫而言从来都不是麻烦。”说着安慰似的拍了拍妘挽的肩膀,妘挽抬起头看着凤凛,挤出来一抹笑意。安抚过妘挽,凤凛也未再多言,转身对陆暮笙道,“本宫和太子妃还有事,改日再同陆公子…叙旧。”说完便牵着妘挽的手走了出去,陆暮笙仍立在屋外屈身道,“恭送太子、太子妃。”
凤凛和妘挽坐在回宫的车驾上,妘挽觉得有必要同凤凛解释些什么,可正当她要开口,凤凛却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给她,“这是西市的马蹄糕,知道你喜欢,趁热吃吧。”打开纸包,热腾腾的香气充满了整个车驾,“殿下……没有什么要问臣妾的吗?”妘挽看着手中的糕点,怯怯地问道,凤凛摇头道,“本宫不是纠结于过去之人,本宫更看重的是现在和将来。”
‘现在和将来吗?’妘挽心里想着,拿起一块马蹄糕放入嘴中,香甜软糯,滋味甚佳。看着妘挽吃下糕点,凤凛又道,“对了,今日你问本宫的问题,本宫已经想好了答案。”只听凤凛掷地有声地说道,“既是本宫的太子妃,那不管出了多大的事,自由本宫替你担着,本宫的意思,你…可明白?”此刻的妘挽眼含流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凤凛,口中的糕点再也品不出香甜,心跳也仿佛停滞了一般,这是一个承诺,虽然了了数语,却重若千斤,这是他轩辕凤凛在向她许诺他们美好而值得期许的将来。妘挽的眼眶渐渐湿润,原来听自己喜欢的人说着心意相通的话是这般的让人心神荡漾,可感动之余却也有那么一丝丝失落,她多么希望凤凛的这番话是对堂堂正正的羌?说的,而不是此时眼前这个冒名顶替、不伦不类的妘挽!
--------------------
文章中有一个字显示不出来,那个字念ran(三声),是由“冉”和“羽”组成,是个生僻字,经与客服沟通后仍无法显示,给各位读者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第75章 忙碌的年尾
====================
是夜,凤凛看着妘挽喝下安神汤,沉沉睡去后方才离开月漓阁。阁外,凤凛吩咐王召道,“传本宫的口谕,两日后请东夷陆公子卯时在城郊马场想见,本宫有要事相商。”“是。”王召应道。
冬日里草地荒芜,马场上白雪皑皑,凉风瑟瑟。既是太子召唤,卯时不到,陆暮笙便在马场中早早地候着了。冷风呼啸,寒气袭人,即使坐在场台之内,也挡不出灌入的冬风,陆暮笙紧了紧衣领,猛喝了几杯热茶,才稍稍感觉有一丝暖意。太子相约的是卯时,可直到过了辰时,东宫的车驾才缓缓地驶入马场,当陆暮笙看到太子的那一刻,便知其今日来着不善,不管当日驿馆发生了什么,太子定是将仇记在了他的头上。
果然,只见太子悠哉地下了马车,打量了一下冻了一个时辰的陆暮笙,不怀好意地笑道,“陆公子久违了,本宫刚刚…有些要事处理,故而误了些时辰,请陆公子不要介意。”陆暮笙颔首道,“太子殿下言重了,理当以国事为先。不知殿下今日…召在下前来有何要事?”凤凛笑了笑道,“今日风清气爽,不如我们到外面走走,边走边说如何啊?”言罢,便不等陆暮笙反应,就走出了场台。开阔的马场中,太子和陆暮笙在前,其他十余人十步开外紧随其后。
虽然太阳已然升起,阳光照在身上有些许的温暖,但仍旧抵不过耀武扬威的寒风。两人在凛冽的风中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可谈得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直到陆暮笙不停地咳嗽起来,凤凛才“体贴”地意识到,陆暮笙来自东夷,可能不太适应炎国的寒冬,便故作忧心道,“是本宫的疏忽,只顾着谈国事,委屈公子了,还是快些回程吧。”
确实有些冻着的陆暮笙刚想开口谢太子,却被凤凛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走着太慢了,来人…去牵两匹马来。”很快马来了,本想拒绝的陆暮笙,被侍从们强行架上了马,谁知其刚一坐定,便有侍从在后面使劲儿抽了一下马屁股,吃痛的马儿飞也似地跑了起来,坐在马上的陆暮笙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刮过的寒风像锋利的尖刀一样割裂着裸露的每一寸肌肤,陆暮笙只得紧紧地抓住马绳,强撑着,希望这一切快些结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