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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流着泪抱住了青年:“……你看他的眼神是多么地深情……”
他最喜欢谢南观这双深色的眸子,在阳光下,会变成像海一样的深蓝色,虔诚又温柔,能被他藏进眸子的人,一定是他最爱的人。
十七岁那年开始,他就已经跌进了这双眸子里。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里面的情绪?
时薄琛拥住谢南观的手逐渐无力地滑下,一如凄凉的过往。
跌落在时间里的属于两个人的记忆,总是如同破碎的雨珠,打碎了平静的水面。
谢南观错愕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人又在发什么疯。
他定定地看着表情满是痛苦的时薄琛,没有任何犹豫,用力地推开了他。
第56章
那次争吵过后,谢南观和时薄琛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像是凝固了一样。
虽然面上会维持基本的社交礼貌,但也仅此而已。
在同一个剧组里,难免会面对面工作,但两个人也仅仅只是互相点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除此之外,没有再多的一句话。
说不清是谢南观主动的疏离,还是时薄琛那边的撤退,两个人原先好不容易靠近一些的关系,又彻底支离破碎。
这一点,就连大大咧咧的顾北都看出来了。
趁着休息,顾北拉住副导演嘴巴凑着脑袋,悄悄问:“南观哥和时摄影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感觉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座冰山?”
正在检查画面的副导演听到这话,凑出个脑袋往那边看。
只见两个人明明就离得只有三步远的距离,可是谁也不理谁,一个沉默看着台词,一个垂首擦着设备,形同陌生人。
虽然没有吵架,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不对啊,上回不是给他俩创造独处的机会了吗?怎么赶紧关系好像变得更差了?”副导演摸摸下巴,思考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
难道是时薄琛那个混小子又说错话了,或者又退缩了?
不应该啊,这个混小子不是挺厚脸皮的吗?
顾北听不懂,把脸往人面前凑,眨巴眨巴眼镜问:“什么创造机会?为什么要创造机会?”
副导演不爱和这种心灵特别纯净导致显得有些蠢蛋的小孩儿说话,一巴掌糊过去:“乖,没你的事儿,一边玩去吧。”
“......”顾北被糊得后退了一大截,不满地撇撇嘴。
其实他都成年了好吧。
不过他确实也没有副导演那么清楚,他也管不着这么多,只能又担心地看了一眼那两人后,自顾自地准备台词去了。
而留在原地的副导演看着那边即将要结成冰的气氛,有些担心。
他看到,时薄琛调配好设备后抬头,目光猛地和正好抬头的谢南观对视,正要说些什么,后者就已经淡然挪开了视线,没有给对方任何开口的机会。
时薄琛顿了顿,自觉地垂下头阖上了嘴,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
看来不是闹矛盾啊。
副导演摸摸下巴上的小胡子,眼镜上睿智的光芒闪烁了一瞬。
原来单纯只是被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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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场戏需要外景拍摄。
由于场景的需要,丹尼尔把外景地选在了深山里。而外景地较远,需要一起坐大巴车过去。
一大早天还没亮,夜幕上还能看得见零碎的星星,一行人就集合在公司前,准备坐大巴车。
时薄琛身为主摄影,自然也要跟着去。
演员都在前边,而他扛着相机设备走在最后边,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人群中的谢南观。
青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冲锋外套和牛仔裤,在微凉的晨风之中,显得异常单薄脆弱。
即便已经是夏初,早上还是有些凉意。
而走了一两步,青年就突然顿住,肩膀微微耸动,紧跟着颤动了一会儿,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时薄琛顿了顿,整颗心立刻被揪了起来。
他知道,谢南观是生病了。
青年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大病没有,小病常有。
之前也是被雨淋湿了后,隔天就会立刻发一场低烧。更何况最近一个星期因为工作太忙,还在连轴转,青年的身体根本撑不住。
而在拍戏的过程之中,谢南观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自己身体不舒服。他清楚,谢南观只是在硬撑,不想给剧组添麻烦。
他既着急又生气地往那边走了一两步,很是气恼对方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可还没走出多远,时薄琛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硬是僵在了原地。
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去关心谢南观。
自从上次没有谈开后,他和谢南观的关系就一直若即若离,甚至回到了之前完全不想理会他的状态。
明明还是温和的态度对他,可却能让他心如刀绞。
他很想厚着脸皮硬凑上去要个清楚的答案,但他知道,那只会让谢南观更加讨厌他。
他只能选择主动离谢南观远远地,无助又无措。
时薄琛揪着心情往青年那边看着,正着急该怎么才能自然些过去时,一个身影却突然闯进了他的视线,走到了青年的身旁。
他看到,丹尼尔将一件厚实的外套披在谢南观的肩上,而后者怔愣了片刻后,顺其自然地接下了那件外套,转而对丹尼尔露出温和的笑容。
时薄琛再也无法控制住这几天压抑的心情,青筋爆起,双手紧紧攥住设备,手背经络爆起。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两个人,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离开了那里。
等时薄琛离开后,谢南观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出神。
明明没有看见任何人,可他仍然定定地看着。
直到丹尼尔提醒他差不多该上车了,他才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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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南观刚上车,一股刺鼻的封闭车味就扑面而来。
戴上两层口罩后,味道还是很大,他强忍着不适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无力地头倚靠在窗边。
他有晕车的坏毛病,坐不了这种不透风的大巴车,再加上咳嗽感冒,今早出门没有穿够衣服,头就更晕了。
但他不想给丹尼尔他们添麻烦,只是阖上眼睛沉默地休息,想要把胃里的难受劲压下去。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上来,看到谢南观已经闭目挨着车窗休息后,都默契地往后边无声“嘘”了一下,后边的人就立刻识趣地安静下来。
顾北探出头,还在纳闷怎么前边突然不动了,就听到前面的前辈小声提醒:“南观最近很累,现在睡着了,我们坐其他地方,就让他自己休息一会吧。”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身后有人不屑地“切”了一声,小声地说:“不就是个主角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顾北愣了一下,瞬间火冒三丈,正要扭过头去骂人,却看到那人已经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个后脑勺。
又是余早念这个用屁股说话的家伙!
顾北狠狠磨牙,但搭档已经在催促自己,他只好气鼓鼓地坐到搭档的旁边,心想再让他听到这种话,就让这个满嘴都臭的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边,谢南观陷入梦境,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他被困在一团黑雾里,他不断地跑不断地呼喊,却走不到尽头,也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等到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团小小的光芒后,他已经精疲力尽,满头冷汗。
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追上前边的光,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清楚地明白,那团光芒,原来是时薄琛啊。
一股难言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促使他原先伸出的指尖僵在了半空,不知该伸出还是收回。
可就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候,浑身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时薄琛突然停住了脚步。
谢南观瞬间屏住了呼吸。
面前的人缓缓转过身来,可随之而来的,不是万丈光芒,而是一大团黑漆漆地迷雾扑面而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