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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期哥哥是来探望我的。”柒阮抢答道:“老爷爷怕我一个人无聊,就让他留下陪我。”
“嗯。”沈翊淡淡地应了一声,此后再没分过半点余光给季子期。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的小季:……啊哈哈我到底是来干嘛的?
“对了,师尊,那……那个墨驰,现在怎么样了?”在提起墨驰时,柒阮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恐惧。
沈翊自然觉察到了他的不安,见到柒阮耸拉着小耳朵的模样,他心中更是一阵酸楚,没能保护好爱徒的愧疚让他倍加自责。
“墨家本还想包庇墨驰。”
季子期闻言愤愤不平,“那墨驰干出这样的事情,这墨家怎还敢包庇?”
沈翊遂道:“后来墨家家主墨柳现身,亲自将墨驰一身修为给废了,将他赶出了墨家。”
柒阮当即一愣,却还是咬了咬唇,问道:“那他……不会死吧?”
“那倒不至于,”季子期说:“元婴修士尽管修为被废,自身体质亦远超寻常人,最多虚弱个十来天。此后,若他改过自身,在凡间老实过日子,倒也能善终。”
柒阮这才松了一口气,见他这样,沈翊不禁问道:“那墨驰这般害你,你还有心思替他着想,怕他会丢了命?”
没想到小狐狸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是怕若那墨驰死了,会给师尊添了杀孽。”
沈翊当下一怔。
他从未想过,柒阮担心的是此事。
在某只小狐狸的心里,确实满心满眼都只有他家师尊。
沈翊不自然地挥了挥纤尘不染的衣袖,轻咳了一声,道:“本尊还有事要与司南谷主商议,你大病初愈,也应多加休息,莫要在外头待太久了。”
听见师尊担心自己,柒阮心中一乐,红着小脸点头,“知道了,师尊先去罢,我待会就回去休息了。”
“如此甚好。”
笑眯眯送走了沈翊后,柒阮跟季子期对视一笑,两人又接着磨刀霍霍向灵药,继续在灵田里捣腾着。
他们自然不是故意要来祸害丹心谷的灵田的,而是柒阮今日从司南丰口中得知,再有半月就是沈翊生辰。
虽然沈翊生性淡薄,对生辰并不在意,这么些年来也从未庆祝过,但柒阮却不这么认为。
那可是生辰诶!对于小狐狸来说,生辰比过年还要重要,他每逢生辰,都会偷偷跑到烧饼铺子,趁着老板不在意的时候,伸出小爪子悄悄偷一枚香喷喷的烧饼吃,用来庆祝生辰!
虽然有好几次都被老板逮到了,还被狠狠地揍了一顿,现在回想起来感觉还有点隐隐作痛!
也因为柒阮格外在意生辰,所以他左思右想,决定给师尊准备一份贺礼!
想到灵源岛上在某个房间里堆放的无数财宝法器,他也知道沈翊应当不缺那些珍贵的身外之物,纠结半天后,小狐狸决定献出自己的第一次——咳咳,炼丹的那种第一次。
“嘿嘿,师尊若是收到了我亲手炼制的丹药,一定会开心吧?”柒阮在灵田里头忙活了一天,白皙的脸上都沾满了泥土,却笑得格外满足,像讨到了糖果的孩童一般。
季子期见他这般开心,也跟着笑道:“自然,不过……小阮你还会炼丹?”
“呃,”柒阮僵硬地挠了挠脸颊,“不,不太会。”
其实是完全不会啊!甚至可以用一窍不通来形容!
“不过……”柒阮用看救命稻草的眼神看向季子期,“子期哥哥你应该会吧?要不你教教我?”
季子期无奈笑道:“行吧,那明日开始,我自倾囊相授。”
“好诶!”小狐狸雀跃得手舞足蹈。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沈翊颇为意外,他陪着柒阮留在丹心谷休养,本以为这小崽子定然坐不住,会日日来找他闹腾,撒娇卖惨要出去玩。
没料到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柒阮不但没有胡闹,甚至很少来找他,几乎每日都忙着跟那季家的小子待在房中,日日埋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之前沈翊故意打发柒阮到秘境历练,就是为了拉远距离,不让柒阮影响他的心境,现在如愿以偿,柒阮没再没日没夜地缠着他,他本应高兴。
可每日对着空荡寂静的房间,沈翊又觉得心里头好像空了一块,没了小狐狸娇声嗲气撒娇的声音,总觉得甚是不惯。
独守空房半个月后,沈翊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他刚要出去寻柒阮,没想到才走了两步,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露出独属于柒阮的,笑眯眯甜滋滋的笑脸。
“师尊!”柒阮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会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脸颊带着淡淡的红晕,软糯糯的一声师尊,让沈翊这几日逐渐阴郁的心情好了几分。
沈翊颔首,“何事?”
柒阮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师尊可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沈翊蹙了蹙眉,认真思考片刻,却毫无头绪,“什么日子?”
“是师尊的生辰呀!”柒阮皱着脸,颇为不满,“师尊怎可连自己的生辰都忘却?”
听他这么一说,沈翊才想起来,今日确实是他的生辰,只是他这辈子从未庆祝过生辰,忘记了也很正常。
“不过是生辰罢了。”沈翊对此并不在意。
柒阮却瞪圆了眼,“师尊怎可这样说?亏我还特意给你备了寿礼……”
“寿礼?”
“哼!”柒阮撇了撇嘴,却还是不情不愿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素色锦盒,把锦盒打开,露出里头一枚白玉般圆润纯净的丹药。
“喏,这是我亲自炼制的清心丹。”
“听老爷爷说师尊近日颇有些心神不宁,所以才特意……我知道一枚有点少,可是我炼了一炉丹药,能勉强成型的只有这个了……”柒阮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沈翊看见那枚丹药,嘴角微扬,露出了难得一见,堪称温柔的笑,“为师……甚是欢喜,多谢。”
被师尊笑容晃得一愣一愣的小狐狸顿时笑开了花,“师尊喜欢就好!”
沈翊将丹药收下,却见柒阮还是一副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怎么了?”
“师尊,我有一事不懂,却不知该问不该问。”
“世上还有什么是徒弟不可向师尊提问的?”
柒阮低垂着脑袋,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问道:“那日,我发狂想杀害师尊之时,那个……吻,是何意?”
沈翊闻言瞳孔骤然扩大,一时之间,偌大的房中陷入无边沉默。
柒阮的狐狸尾巴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这会正不安地晃了晃。
自从他身上蛊虫彻底清除后,那日本来变得模糊的记忆也逐渐清晰了起来,柒阮自然也想起了在他发狂之时,那个轻得好像随时会被风吹散的吻。
但即使再轻,他也还是感觉到了,师尊拥着他的体温,唇上传来的,柔软的触感。
独属于师尊的触碰,让尘封已久的,本以为已经丢失的记忆再次回笼。
就连那个在灵泉的夜里,两人发生的事情,他也渐渐重拾记忆。
一切都是那么清晰,那么让他震撼,却又忍不住一遍一遍地回想。
甚至隐隐渴望着,可以再一次那样得到师尊的触碰,师尊的垂怜。
柒阮藏在衣袖里的小手攥紧了拳头,鼓起勇气说道:“师,师尊,徒儿……我,我心悦你。”
或许是太过紧张,平时伶牙俐齿,叽叽喳喳的小狐狸结结巴巴地诉说着心意。
说百年前的恩惠,说百年后的重逢,从霜聆山的雪,说到灵源岛的梨花。
说那些只有他们才懂的故事。
磕磕巴巴地说了许久,才终于将心中所想所思,一一道尽,带着无边的心意和从未停歇的思念,全都说与那人听。
“师尊,可也心悦我?”
第三十七章
沈翊生在深秋时分,恰好在霜降之后一天。
据说他出生那日,巧逢初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