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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这一连串事情。
但如今技术员打定主意不搭理他们,这头怪物的尸体似乎就没有价值了……吗?
保罗俯下身,捡起冰柜旁散落的死鱼细细打量。
他们原本是将大量的鱿鱼倾倒在冰柜里,想以此掩埋怪物尸体。
可凡是接触尸体的鱿鱼都会很快变色乃至腐败,飘荡出来的臭味根本遮掩不住。
甚至是鲜活的鱿鱼也会在靠近尸体后暴毙,这让劳工们得出了尸体有毒的结论,从此对这台冰柜讳莫如深。
“就用这个。”保罗将死鱼丢开,指着冰柜里的尸体道,
“我们把他,把……把它的肉切下来,混进厨房的食物里面。”
“只要让船上的人把食物都吃下去……”
“他们会被毒死的!”有劳工惊恐地大叫起来,
“我们会被抓去坐牢……不,我们会被判死刑,会被枪毙的!”
“谁来判我们死刑!”保罗头也不回地吼道,
“要是有人就会替我们做主了!这里谁也没有,只有我们,还有骑在我们头上的人!”
身后陷入一片沉默当中。
保罗的语气也逐渐缓和下来,
“不要担心,只是毒死鱿鱼而已,又不一定能毒死人。”
“你们吃过巧克力吧?知不知道巧克力可以把狗毒死,人吃了就没有问题?”
“而且我们亲手把它搬到这里来的,你们看,我们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可是……如果对人一点用都没有的话,那,那我们被发现以后怎么办?”
“……”保罗用力握紧了拳头,目光低垂盯着冰柜里的魔鬼尸体,
“也许要把它的肉吃下去才能起作用。”
“而且……难道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我们只能这么做了。”
众人默然。
反倒是保罗的目光越来越古怪。
怎么感觉这怪物的表情……好像和上次见到的不一样?
难道……它还没死?
不不不,一定是错觉吧……保罗努力摇头将某些荒谬的猜想甩出脑壳,转而开始指挥起同伴该怎么做。
……
行动比劳工们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尽管磨蹭到了快要凌晨四点才下定决心,可事实上等到众人趁着醉意将肉块分割完毕,甚至在厨房一通料理,甲板上依旧看不见半个其他船员。
毕竟除了这帮外籍劳工,正经船员可没有早起的习惯。
连带着厨师们也沾了光,不必天还没亮就起床准备餐食。
“你看这样可以吗?”约翰满头大汗地摆弄着案板上的寿司,
“怎么回事,怎么就是粘不住……”
他永远也搞明白这帮日本人吃的寿司该怎么卷成喇叭状。
“差不多就行了。”保罗瞄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他们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噼啪啪……
一时分神让炸锅里的热油飞溅到手背上,却没有让保罗的动作停下片刻。
作为贫民窟里长大的孩子,他不但有着一手娴熟的油炸手艺,更对疼痛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受力。
只不过是将垃圾桶里的鸡骨架换成魔鬼的肉块罢了,保罗很快将这些所谓的“天妇罗”加工完毕。
当然,在菲律宾人看来,这和他们吃的pagpag没有任何区别。
食材保鲜柜里的肉类很快被替换完毕。
经过次序调整,保罗有自信让厨师们选中最靠手边,也是最方便的天妇罗和寿司作为早餐定食。
最后一切就绪,保罗领着众人蹑手蹑脚退出了厨房。
初生的旭日正高挂天顶,洒出的耀眼阳光刺得众人眯起了眼。
唯有保罗例外。
他面朝日出的方向吹着海风,第一次觉得这轮太阳是那么温暖,好似能带给人无限的希望。
……
保罗想得没错,不拘小节的海员们根本没有发现食物的异常,甚至还对今天的餐食供应赞不绝口,直言肉质鲜美,意犹未尽,夸得偷懒的厨师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就连素来嘴刁的船长都破天荒要求续上一盘,饭量本就过人的石黑大副更是追到了厨房大快朵颐。
若说有谁无福享用这顿难得的美餐,大概便是一大早又称病躲在房间里的技术员了。
昨晚被保罗在厕所逮着给他吓得够呛,当即决定再请一个月病假,不熬到那帮劳工消停绝不出房间一步。
因此他的早餐自然是由同事送上门来。
“喂,臭小子起床了。”送饭的同事大大咧咧,见技术员仍缩在被窝里,便没忍住偷吃了一块刺身寿司。
肉片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若不是技术员已经翻身坐起,他真想再往嘴里塞一块。
“放在这里了啊。”同事不自然地抖了抖餐盘,直到被自己偷吃的空缺位置补齐后才将之放到桌上,
“还有,你小子闹钟该关了啊。”
说罢同事便快步离开,想着能不能去厨房再要一份早餐。
砰。
房门被用力带上。
只余还赖在床上技术员独自懵逼。
闹钟?
什么闹钟……哪来的闹钟?
技术员可不记得自己设过什么闹钟。
“哈——”他慵懒地打起了哈欠。
可懒腰伸到一半,技术员便倏地僵住了动作,随即脸色一变,他连忙起床翻找起来。
嘀,嘀,嘀,嘀,嘀……
他很快找到了噪音的源头——被丢进杂物堆里的盖革计数器(检验有害核辐射的仪器)。
嘀,嘀,嘀……
技术员举起仪器缓缓靠近那盘餐食。
嘀!嘀!嘀!嘀……
音量满格的警报声疯了一样响个不停。
还没睡醒的技术员努力眨了眨眼,看看桌上的食物,再看回自己手中的检测仪。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啪嗒。
计数器失手滑落。
第587章 食客
今天的渔船甲板上似乎格外安静。
日暖风轻,水波不兴,放眼望去唯有粼粼波光连作一片,将海面映得如同浮动的金箔。
劳工们也不开工,只是聚在一起彼此壮胆,时不时用复杂的目光看向船舱方向。
随着酒劲过去,恐惧重新占据了这群逆来顺受的工人内心,因此他们不得不握住一切可以给予自己安全感的物件,譬如鱼刀、撬棍、弯钩,甚至是天天打交道的渔网绳结。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劳工们的神情愈加不安,朝着船舱方向的瞥视也越来越频繁。
“保罗……”约翰鼓足勇气问道,
“怎么,怎么都没人出来?”
“他们全都病倒了。”保罗站起来发表了获胜宣言。
哪怕他根本没有任何依据。
而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劳工们也只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彼此打气道,
“对!至少大副一定会过来监督我们。”
“他们一定是病倒了!我们下的毒生效了!”
“我们可以逃跑了!我记得救生艇的位置。”
“现在天气正好,我们赶紧走吧……就现在!”……
劳工们强颜欢笑地结伴行动,唯有一脸忧色的约翰被落在了后面,
“怎么会呢……这么快……”
他喃喃自语着。
“约翰!”,领头的保罗大声招呼道,
“快跟上来!”
“知道了!”约翰连忙加快脚步。
……
尽管有心逃避,可存放着救生艇的房间钥匙就在大副手里,因此劳工们不得不先赶到大副的卧室外。
走道拐角处。
一行人挤眉弄眼,最后依旧是保罗走了出来,静悄悄地摸到卧室窗边斜眼打量。
很快,他便朝拐角招了招手。
一颗颗脑袋接连探了出来,直到确认保罗的意思以后,劳工们才小心翼翼地跟了进来。
“里面没人。”保罗直言道。
说来也怪,劳工们一路上没有遇到过任何船员,好像整条船都空了一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