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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有人兴奋地凑到门前,
“这种锁很好开的,只要有根铁丝……”
咚!
众人吓得东张西望起来,连忙将冷不丁拿着撬棍砸窗的保罗按住,
“你疯了啊!”
“会把人引过来的!”
“放开我!”保罗抬起肩膀甩开同伴们的手,
“你们脑子清楚一点!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都要逃跑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上遮掩,赶紧帮忙一起将窗户砸开。
喀嚓!啪~哗啦啦啦啦……
劳工们破窗而入,在大副的房间内翻箱倒柜,很快找到了一大串备用钥匙。
“太好了!”拿到钥匙者欣喜若狂,赶忙将其递给保罗,
“仓库钥匙是不是就在里面?”
保罗自然无法分辨,但翻遍全屋也只有这一串钥匙,
“肯定是!我们快走!”
“好!”
“走!”……
劳工们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船尾处,在应急物资仓门口一根根试了起来。
无一对上。
明明今天的阳光并不毒辣,劳工们却汗如雨下,活脱脱一群水耗子。
“怎么……怎么办?”有人口干舌燥地问道。
没人能解答他的问题,就连仍在埋头试着钥匙的保罗也给不出答案。
“怎么会……这个,这个……一定是漏掉哪根……”他仍在将钥匙一根根捅进锁眼。
“保罗?”
“往左扭,应该都试试往左扭……”
“保罗。”
“左边,再用力点……”
“保罗!”
“别吵了!!!”
保罗猛一甩头咆哮起来,
“我在试!没看见我还在试钥匙吗!”
脏污的黑头巾因此滑落,一头打结的乱发也随之披散下来,蓬头垢面看着就像头快跑死的野马。
“保罗……”众人被吓得退后,还是约翰拉住了他的肩膀,
“有人来了。”
“谁?”保罗这才挺直酸痛的腰板,拨开乱发转头一看,一道臃肿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
细瞧过后才发觉,还是个熟人。
“你来干什么?”保罗冷冷质问着“全副武装”的技术员。
眼前技术员的穿着不可谓不怪——顶着高温愣是套上身厚棉服,手套长靴一样不缺,就连脸上都胡乱戴了好几层口罩,好像巴不得把全身上下都遮的严严实实。
“我……我们……要……逃生……”受三四层口罩的影响,技术员连话都说不明白。
“你脑子坏掉了?”保罗完全无法理解对方在做什么,
“你是想把自己闷死吗?”
而技术员显然也受不了这一身累赘,咿咿呀呀比划一阵无果后还是狠下心来将口罩全摘了,
“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啊……”
好容易喘匀气,
“我们得赶紧逃走!”
技术员虚弱地用口罩抹去满脸汗珠,
“这艘船已经被污染了,全都完蛋了!”
……
由于形势所迫,双方终于达成和解,并坐下来互通有无,交流情报。
“发现那盘食物辐射剂量超标以后我就想去找船长!”
“结果……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我在路上碰见的船员全都疯了!看见我就想咬我,吃了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公司没安好心,这片海域一定有问题!”
“我什么都不想管了……我们必须赶快逃走!”
“别想着开这艘船逃,这么多疯子,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也许是终于想通了一身棉服不但防不了辐射,还会令自己罹患热射病,技术员总算是将行头扒了,才好和劳工们解释现状。
而得知真相的劳工们自然义愤填膺,
“辐射?是不是……会把人融化掉的那种东西?”
“太可怕了!出发前我妈妈就警告过我,日本人在污染海洋,让我小心点!”
“居然没有人提醒我们……难怪那些船员连捞上来的鱿鱼都不愿意碰,还天天让我们吃!”
“魔鬼!他们才是魔鬼!”……
“别想那么多了!”技术员等不及地催促道,
“昨天的食物还好好的,今天忽然就变了,没准厨师们早就完蛋了!”
这话说得劳工们有些心虚,毕竟食物其实是被他们掉包的。
“所以你有办法打开这扇门吗?”保罗咳嗽两声开始转移话题。
作为存放救命物资的应急场所,仓库大门由合金制成,极其牢固,非人力能够撞开。
“按照规章,这里的钥匙必须由船长亲自保管。”技术员笃定道,
“除了船长,只有大副手里会有备份。”
“我们去过大副的房间了。”保罗向技术员展示手里的钥匙串,
“你看看在不在里面。”
技术员仔细检查一番,失望地摇了摇头,
“不在。”
“我也去过船长室了,看来钥匙都被他们带在身上。”
劳工们一时沉默无言。
直到保罗忽然站了起来:“那就去找船长。”
他看向神情或茫然或畏缩或愤恨的同伴们,
“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
……
拎着长绳短刀的劳工们开始亦步亦趋搜索起船只,就连一向文弱的技术员也提着把用来绞绳的粗铁棍壮胆。
出乎意料,顶部的管理层船舱竟空无一人。
整艘鱿钓船的船舱被分为三层,最上层为管理层起居室和驾驶室;中层为普通船员居所和食堂;最下层才是冷库、鱼舱、渔具储存室、水箱机房等功能室,其间过道便是外籍劳工的栖身之所。
顶层搜索无果,众人自然要接着向下搜查。
来到楼梯口。
这里一片狼藉,靠墙堆积的杂物散落满地,形如废墟。
呲——
保罗伸手拉开墙上的舷窗,让和煦的日光挥洒进来,以此照亮满是可疑污迹的楼梯台阶。
室内似乎有些阴冷,让衣服湿透的劳工们受寒意驱使,下意识地靠成一团。
保罗则挺直胸膛,率先踏下了阶梯。
吱。
台阶年久失修,有些不堪重负。
恰在此时。
众人身边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而后没等谁搞清楚,楼梯口旁的废墟中便猛地耸起一个大包。
“啊啊——”……
劳工们霎时乱作一团,技术员则拔腿便跑。
而大包随即垮塌,竟是一个被埋在杂物堆里的日籍海员,起身后二话不说便冲向楼梯,朝着保罗飞扑而去。
“保罗!”
旁人尚且如此不堪,正当其冲的保罗更是被吓得瘫软扶墙,手中鱼刀哆哆嗦嗦怎么也举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那疯狂扭曲的脸庞在视野中越放越大。
咚!吱吱——
保罗紧闭双眼缩成一团,只觉一阵恶风自身旁略过,赶忙睁眼一看。
那男人竟一头将台阶砸得凹陷下去,且根本不顾头破血流,疯狗似的挣扎起来四肢并用,连滚带爬,没一会儿就消失在楼梯尽头。
“保罗!”
“保罗你没事吧!”……
劳工们这才反应过来冲到台阶上,拉起保罗一阵摇晃。
“没,没没没没没事。”保罗惊魂未定地抚上自己额头,却立刻摸到了一滩湿润。
他恍惚地把手拿回来一看,粘粘的,还带点臭,似乎是被那个疯子甩出来的口水。
“就是这样子的。”直到此时技术员才慢吞吞地摸了回来,
“我刚刚遇到的就是这种疯子,一个个都在喊饿,太可怕了。”
“保罗。”约翰则打起了退堂鼓,
“我们还要继续吗?”
“……”保罗用力在身上将手擦干,
“我们回不了头了!”
……
在刚刚出人意料的小插曲过后,接下来倒是无波无澜。
中层的船员舱连个人影都没有,且几乎每扇门都没有闭合,就好像所有人忽然抛下了手头工作逃难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