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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来的是正牌狱卒。
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囚犯,起码数百人,将肠子似的狭隘走廊挤得满满当当。
狱卒大踏步走到一处空地前低头,面具下似在凝望,凝望这朱连魁五号的“埋骨之地”。
此时地上的痕迹早已消散,狱卒却偏偏能够精准找到位置。
这再次印证了陈泽的猜想——狱卒和朱连魁们有某种特殊的联系。
而某个朱连魁的死亡会引来狱卒,或者其他还活着的朱连魁……
陈泽目光微动,紧紧盯住这狱卒脸上的面具。
而狱卒似乎无知无觉,一声不吭,也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停留一阵便带着身后几百号人匆匆而过。
他似乎永远都在忙碌。
待人群经过,陈泽也手脚麻溜地从牢房里出来,当条尾巴缀了上去。
……
一路上,人群时有减少,少掉的人都填入沿途牢房,差点让陈泽以为又要白跟一趟。
但和朱连魁五号不同,大部分人依旧跟在狱卒身后。
好似跟最开始那个朱连魁一号说的一样,要被押出去处决。
押出去。
按这个说法狱卒是可以离开监牢的。
而他的行为似乎也佐证了这一点。
狱卒所走的道路鲜少拐角,简直跟一路直行没甚差别,也让陈泽彻底摸清了这整座监牢的构造——细长的连廊贯穿其间,一个个区域好似环节般连在一起。
终于,面前乌泱泱的人群停滞下来。
到头了?
人群遮住视野,陈泽便挤向队伍前列,惹得周围人一阵不满。
“小兔崽子想插队啊!”
雪亮刀光一闪。
人头滑落,陈泽周遭立马空了一大圈。
阻力为之一消,陈泽立刻挤到前头一看,才发现不是到头……而是堵车。
原来狱卒又打开好几间牢房领人出来汇入队伍,可逼仄的走廊本就人满为患,再一挤立马就水泄不通,堵在原地。
而前头的狱卒居然不管不问,自个儿埋头往前走。
再这样下去,陈泽迟早得跟丢。
于是他采取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清淤开路。
嗖!
噌——
噗呲呲……
一时间血肉横飞,残缺肢体脏器铺在地上好似劣质地毯般硌脚。
可没过多久,便如幻景般缓缓消散。
陈泽盯着狱卒的背影正欲小跑跟上,却不料……
滋滋!
一阵酥麻传遍双腿,眼底有亮色一闪而过。
哪来的电?
陈泽低头望去,正好见着脚底下残留的阴影彻底褪尽,除了坑坑洼洼的泥巴路外再无他物。
再一抬头,狱卒领着稀释过的剩余人马正要拐入转角,陈泽赶忙跟上。
……
接下来的路途并不顺利。
阻力并非来自于路,而是来自于人。
狱卒走走停停,开始不计后果地打开牢房往外放人,好似要把剩下的囚犯全都领走似的。
人一多便又将走廊堵死。
狱卒不管事,只能忙坏了陈泽。
一路砍砍砍杀杀杀,陈泽发觉自己歇息的间隔越来越短,乃至根本没有喘息的时机。
中途碰见好几个朱连魁都没空理会,只知他们都是出于各种理由领着犯人们来回走动。
时间紧迫,只能都剁了了事。
可好像他杀的人越多,狱卒便越要放人出来挤满走廊一般。
陈泽每砍杀一个囚犯,最前头的狱卒一开牢门便又是一大坨囚犯挤进来。
没错,一大坨。
只因走廊里挤满了人,到处是人,全都是人,人挤人挤人。
地上实在站不下,后来的人便自然而然踩着脑袋,站到上面一层,这一层再挤满,便接着往上码。
层层堆码,没多久,走廊就真正意义上被挤了个满满当当,不留一点缝隙。
可前头的狱卒还在放人。
于是本就如同切糕般质密紧实的人群再被后来者像大锤一样凿进来,使劲夯,拼命捶,碾碎压成糍耙状的腌臜混合物,让残肢断臂混合血水顺着两侧的铁栅栏流入牢房,等到牢房盛满再返流回来,活像磨豆腐时往石碾子上头加水润滑,让这坨已无法形容的栓塞流质物在走廊内滞涩前移。
若说其中还有什么尚能辨别出原貌的事物,那也只剩在这过分粘稠的“泳池”中,奋力游动前行的陈泽了。
滋滋,啪啦啦……
又是不知哪来的电火花肆虐其间,偏偏这附近又是绝佳的导体,连番叠加之下将陈泽电得浑身酥麻,脑门上愣是开出朵朋克范十足的爆炸花。
随即周身压力渐轻,眨眼即化作幻景消逝,让尚在空中的陈泽突兀跌落。
第539章 狱卒
啪。
稳稳落地,然后又是一阵无由来的电流自足底窜起,差点没让陈泽原地跳上一段踢踏舞。
抬头望去,前方的栓塞物仍在不断生成,阻挡住视线。
不过正是因为动静这般显眼,陈泽也无须再担忧跟丢最前头的狱卒。
于是他索性放慢脚步,顺着前方吊车尾逐渐消散的节奏亦步亦趋。
一路上陈泽留心观察,沿途的牢房皆被清空,囚犯尽数充入走廊,唯有四周泥砌般的破墙岿然不动,比铜墙铁壁还要牢靠。
显然,监牢内这一连串连锁反应的源头多半跟那些朱连魁之死有关。
这番变化虽在意料之外,但对陈泽而言也并非坏事。
他本就想着清空监牢,这下倒是遂了他的愿。
当一切遮掩皆被清除,自然会露出这座监牢运转的真正核心——那名真正的囚犯。
……
一成不变的重复总是容易让人忘却时间流逝。
在那之后,陈泽又接连遇到了三个朱连魁。
其中一个哭天喊地无法沟通,另一个兴奋得手舞足蹈停不下来,最后一个倒是尚且能够交流。
“太多了!人太多了!”朱十一号也显得忧心忡忡,
“我们人手不够,安排不了这么多囚犯!”
“再这样下去,只能拿我们顶上去了!”
陈泽一边听着也不反驳,心中隐隐已有计较,只是带上三者沉默跟随。
直到悲痛欲绝的那位哭干眼泪,兴奋过度的那个喊哑嗓子,就连还算镇定的朱十一号也叹气连连时。
前方的栓塞物终于停了。
或者说打破了后消前生的动态平衡。
随着“尾巴”一点点化作幻象并夹杂着电光涌入墙内,最前方的景象终于重新显露出来。
依旧不见狱卒身影,但幽深狭长的走廊却迎来尽头。
前方不再是转角,而是被一个圆形大厅所取代,内里昏暗如故,唯有时不时因囚犯消散而炸开的电光聊以照明,隐约可见边缘处呈环形散布开来的十几扇门。
每扇门后似乎还连着同样昏黑的通道。
陈泽一行人正要踏进大厅,就和气势汹汹的一伙人打上照面。
“滚开!”对方是一伙趁狱卒不在伺机逃跑的凶恶囚犯。
走廊到此处便收至最窄,决计容不下两伙人相向而行。
狭路相逢勇者胜。
咻!
没等对方放完狠话,陈泽便裹着团亮光撞入其中,锋刃奔雷似的游走几个来回,便只余遍地残尸。
这一手将边上还蠢蠢欲动的囚犯通通镇住,只敢退后目送陈泽踏进大厅。
“狱卒呢。”陈泽垂下刀尖,朝人群喊道。
“把人抓进去砍头哩!”有胆大的应道,其他人也比划着狱卒进入的那条通道。
这是唯一一扇开启的通道,门扉虚掩。
其他入口处的大门皆被锁死。
“走。”陈泽回头准备招呼那几个朱连魁一齐进去,却见身后又多出一个朱连魁。
“是我!”这后来的朱连魁倒一点不生分,
“所有牢房都空了!”
“真正的囚犯肯定就在这些人里面!”
“你是哪个?”陈泽举刀逼近。
“是我啊!”对方慌慌张张指着陈泽的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