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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随之上移,再环顾一圈。
裸露掉渣的土墙,三面封闭,唯有面前挂着把大锁的栅栏铁门缝隙连通外界,以供浑浊阴冷的空气稍稍流通。
牢房?
房间内除自己外空无一人,陈泽立刻开始检查起身体。
系统面板自然还在,只不过大部分选项及属性都已变成不可用的灰色。
神性连同冥界已然失落,体内元炁稀薄得可怜,但肉身素质得以保留,连衣服都未曾破损。
默默感受一阵,他举起手试图外放元炁,却仿佛在深海活动般困难重重。
显然受到环境的天然压制。
这里的法则和现世大不相同,凌乱且驳杂,连带元炁性质也错杂无序。
正想着,外头便传来阵凌乱的脚步声。
陈泽朝门口挪近了些,伸长脖子往外看,等了好一阵,走廊幽深处才显出行人影。
看来听力还不错……情况不明,先观察一阵再说……
陈泽心思急转,将目光放到了牢房角落里,乱蓬蓬或许是用来充当被褥的稻草垛上。
……
吱——
门轴几乎锈死,伴着难听的刺挠声不情不愿转动起来。
一身纯黑差服的狱卒用力拉开铁门,没好气地将囚犯们一个个踹进去,一眼不愿多看,点好数锁上门后便匆匆离去。
一门之隔的囚犯们蠢蠢欲动,却眼巴巴盯着,直到狱卒的身影隐没在走廊尽头。
“呸!”
“这狗腿子!”
“给老子把刀不搠死他个泼才。”……
囚犯一共十几人,大部分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穿着类似古人服饰,像是流民。
却有三五人看着膘肥体壮,肤色黢黑,满脸混不吝,狱卒一走远便凑在一起骂骂咧咧。
不远处,陈泽整个人都已埋进草垛里,只透过条缝隙打量着新来的室友。
他们是谁?
活人?
天外天之中还有活人?
不是没有可能,当年众仙铸就天外天,在搜刮土地空间的同时也顺带将人口掳走,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千年过去……难道这天外天已经自给自足繁衍生息,发展到自成一方世界?
“吱,吱吱……”
一只肥老鼠好死不死地钻进这条缝隙,陈泽不得不轻手轻脚地驱赶。
动静难以避免,所幸囚犯们更加闹腾。
只见那满脸横肉的几人一边骂娘,一边竟将手上戴着的镣铐挣脱丢开,扯着嗓子将剩下囚犯聚到一处。
嘭。
其中一副镣铐正好飞来砸在草垛上,陈泽一看。
根本没锁,就是个摆设。
“爷爷让你站好了!”
为首大汉粗暴地将不听话者拽来丢到一起,看那架势跟拎小鸡崽没多大差别。
边上明显小弟模样的喽啰则掰着手指数道,
“一,二,三……”
“一,三,三,四,二……”
不过七八号人,也是难为那喽啰有本事数到手指头打结,直至带头大哥赏了他一巴掌,
“废物!”
小弟捂着胀红的脸皮子讪讪退下,随后将气撒到其他人身上,
“去!”
“抱过来铺床!”
“奶奶的……这点劲都没有怎么赶路……”
明明同为犯人,这伙人倒和狱卒一般威风,将剩下那些囚犯踹到角落去搬稻草,还商量着该如何离开。
草垛内,陈泽眯着眼,正犹豫该不该直接跳出来,脚边便又窸窸窣窣起来。
还有耗子?
陈泽不耐地甩动脚腕,却不料下一刻……一只冰冷手掌便握了上来。
……
“懒驴!”
手脚慢了一丝的瘦弱男人被一拳砸翻,直愣愣扑倒在刚铺好的草堆上,好似触电般抽动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这贱骨头还享受上了!”
恶汉们捧腹大笑,其余诸人则跟电线杆子似的排排杵着瑟瑟发抖。
角落的草垛已被清空,可牢房内却仍不见陈泽身影。
唯有只肥硕胆大的老鼠正倚着墙皮土渣,绿豆般的眼珠子骨碌碌打量着地缝。
“呼!”
在底下暗渠藏身的陈泽猛吹口气,总算是将这难缠的毛贼赶走。
“嘘——”
苍老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房内其余人等,
“小心点。”
陈泽斜睨一眼身边满脸皱纹的糟老头子,轻轻点头。
方才在草垛中时,正是这老头在底下为陈泽打开暗门,躲入这完全不符常理的沟渠之中。
说是沟渠却更像密道,只因内里无甚积水,甚至比牢房内还要干燥洁净。
陈泽又透过地缝盯了一阵,见恶汉们又把那些可怜人聚起来,赶猪似的驱到角落,也不知到底想做些什么。
“跟我走。”此时身边老者拉了拉衣角。
陈泽转身,见对方一招手,头也不回顺着沟渠弯腰走,便也佝偻身子跟上脚步。
乍一看埋汰,可真走起来才知这沟渠简直如同一座地下迷宫,一路上常有喧哗声自上方传来,显然连通各间牢房。
如此拐过不知多少转角,直到老者前方不再有沟渠,而是死路。
咚。
老者抬首伸手擂在头顶,看似坚固的泥石顶一颤,便簌簌往下掉渣落灰。
原来是扇远比之前入口处宽大许多的木板暗门。
陈泽见状上前帮忙擂动敲打,清掉遮掩,仗着身强体壮直接将木板搬开,随后示意老者先上去。
“多谢。”老者看似垂老矣矣,实则踩着陈泽膝盖借力,猴儿一样便蹿了上去。
第536章 朱连魁
“上来吧。”老者落地站稳,说话声也比先前洪亮了许多。
陈泽不急不忙,盯着幽暗的来路打量一阵,确认没有异常后才跟了上去。
咚。
随手将木板盖回,陈泽拍拍手,站直身子舒展起筋骨。
这里看起来同样是间牢房,只是唯一的铁门栅栏被一堆破家具烂衣裳之类的杂物堵死,将门外几乎完全遮挡住。
“你好。”天花板足够高,可老者却仍驼着背,甚至连站稳都力有不逮。
言毕,他便死死盯住陈泽,额头甚至沁出汗珠。
陈泽则发呆似的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直到老者呼吸逐渐急促,身形微微晃动,直到陈泽手上闪过一丝亮光。
陈泽才开口应道,
“你好。”
元炁已能稍稍渗出体外,看来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适应环境。
“呼……”老者微松口气,双拳却仍旧紧握,
“宫廷玉液酒?”
陈泽脸皮子抽搐了一下,甚至连手心流转的炁光都霎时破灭,
“……”
“一百八一杯?”
“群英荟萃。”陈泽又道。
“萝卜开会。”老者接上。
话音方落,老者紧绷的身体才是一松,闭目吐气缓缓挺直起来……露出了怀里藏着的尖刀。
陈泽也不动声色散去了脚下悄然凝聚的元炁。
“别见怪。”老者随意将尖刀放下,口中难掩兴奋地解释道,
“我也是以防万一,毕竟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着老乡。”
随后老者自顾自絮叨一阵,算是把他乡遇故知的情绪抒发完了,才逮着盘膝而坐的陈泽问道,
“贵姓?”
“陈泽。”陈泽不爱磨叽。
老者也是个人精,立马接道,
“我姓朱,叫朱连魁。”
陈泽睁开了眼。
“你认识我?”朱连魁反问道,却没有多少诧异。
陈泽侧目看去,见对方神色间隐含得意,眉宇也跟着舒展开来,就等着他接话然后还以一通谦辞。
“不认识。”陈泽果断道。
老者神色一僵,随即又调整好表情,问出了一连串关键问题,
“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可知这里是何地?”
“我脑子有点晕。”陈泽刻意以手扶额,准备诈对方点话,
“有点……诶,记不清楚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