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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圣女当真自晚宴后变得能说会道。
“…主神会抛弃自己的信徒吗?”
有夜绕回主题,她始终不理解主神为何会拒绝维克多。
毕竟在她的观念里,作为神明理应博爱且公平,就像她同大家说的那样。而像这样会抛弃拒绝信徒的神明怎么也不该是传说中万人敬仰、供奉的神庭之主及万物之源。
面对她直白的提问,塞西尔只愣了半秒,便长长地叹上一口气。
“难道作为圣女的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他半阖眼帘,静静地,轻巧地说出令有夜持续背脊发寒的赞美。
“主神作为万物初始之源,是这世间一切美德的集合。祂慷慨又宽容,谦逊且温和(2),几乎所有的褒义词都可以用在主神身上。”
慷慨又宽容?
——在圣堂内吝啬到不给维克多点上烛火取暖的慷慨?还是不愿意聆听信徒忏悔的宽容?
谦逊且温和?
——是谦逊在拒绝信徒的傲慢,还是刻意震裂花窗玻璃的温和?
…完全对不上号。
塞西尔现在所说之神与有夜认知中的主神完全对不上号。
强烈的违和感令她背脊发凉,止不住地身体发颤,只能伸出手臂紧紧抱住自己。
“可是,我先前刚在圣堂见证了主神抛弃信徒…”
“圣女,人会抛弃信仰,可信仰不会。”
有夜毫无安全感地紧抱自己,又迷惘抬眼渴求解答的样子令塞西尔霎时明白她方才一连串问话的含义。
圣女似乎因这西部事件中的某些小插曲,而对主神产生了不信感,这才开口向他问询解惑。
可无论是多么微小的不信感,都对侍奉神明之人来说是致命的。
信仰是建立在信任上的云台楼阁,8⒈四⑧①⑥96伞稍有不慎便会从根部全盘崩塌。
塞西尔连忙斩钉截铁地摇头。
“作为离神明最近之人,如果连你都陷入迷惘,余下的信徒又该怎么办?”
有夜无言垂首。
塞西尔说的不无道理,她在这个游戏世界内扮演圣女,那就理应无条件地信任世界主宰,而非怀疑与否定,更别提恐惧了。
她深吸一口气,向塞西尔感谢道别后便赶紧踏着晨光回了客房。
可房内忙着打包床单的林克却令她僵在门口,直等到对方把旧床单团成一团,塞进床底才刻意地咳嗽一声。
林克立刻局促地跳了起来,随后连忙冲过来,抓过她就一把摔倒床·上。
“学会熬夜了是吧!现在给我睡,马上!快!”
有夜眨眨眼,任由对方帮她严严实实地盖上被子,止不住地笑。
“你干吗要特意换床单?我不嫌弃你的呀。”
林克突兀红了脸,支支吾吾地挠着脸颊。
“就我出汗太多,都弄脏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你接着睡。”
她哎呀哎呀地叫着,俯身把有夜的被子捂得更严实了,几乎都要把有夜的脸也全部埋进去。
随着林克的动作,她藏在衣服内的隋圆形项链忽然掉出,直直砸上有夜的额。
好疼!
虽说项链很小,但啪嗒向她砸下的痛感还是非常鲜明的。
有夜泪眼汪汪地伸手抓住那条项链,揉着额头,怨念地嘟起嘴。
“琳琳…你这个,砸得我好疼。”
“哇啊啊,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的全家福。”
林克十分心疼地使出治愈魔法,治好那片雪白上蓦然显现的红肿,一边打开项链向有夜展示。
“看,这是我父母。”
有夜定睛一看,抿唇点了点头。
沈月琳果然偷懒,这林克的父母完完全全就是沈家叔叔婶婶的样貌,倒是旁边站着的俊秀男青年是新建的模,棕发棕眼,温和的眉眼哪怕透过相片也能看出那人善良的心地。
只是这全家福里,为什么看不见林克的哥哥?
难道相片里母亲手中抱着的小婴孩不是林克,而是她哥哥比埃纳?
“你不在相片里吗?”
有夜指着里面的婴孩。
“这是你哥哥?”
“这是我!”
林克气鼓鼓地指向旁边的男青年。
“我哥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吗!你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
“诶?!”
有夜难以置信地又仔细看了看相片中温和的俊秀青年…她着实很难将相片中的青年与现实中的比埃纳重叠。
“琳琳,你是不是还有…”
“我没有别的哥哥了,这就是比埃纳哥哥。”
作者有话说:
注释——
(1):【懒惰】,出自七原罪,指逃避现实或浪费时间,无责任心。
(2):出自七美德,即坚贞、谦逊、温和、节制、慷慨、宽容、勤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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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启程
有夜感觉自己不过才刚闭了会儿眼,就被摇起来了。
根本得不到缓解的困倦令她压根睁不开眼,只能摇摇晃晃地被林克拖起来,动作缓慢地换衣,再呆滞地啃上法棍,匆匆裹腹后便又被拉着下楼。
等她好不容易借着室外的冷风清醒过来时,已经身处庄园门口。
圣殿骑士们皆整齐地候在一旁,全副铠甲的装扮令有夜压根看不见他们的脸,只能通过铠甲颜色又或是头盔上的徽章分辨人物。
维克多还穿着凌晨出现在圣堂外的那套衣服,正面无表情地与远处的帝国军队交接。可他看见有夜后却像是要刻意忽略她般地侧过身,僵直着身体,躲避她的视线。
一旁的比埃纳则笑着朝她们挥了挥手,快步往这儿赶来。
塞西尔自是不会出现在人这么多的地方,他的种族特性令他只能单独行动。
有夜收回四处寻找的视线,捏着自己的衣角,内心泛起了疑惑。
塞浦思不在很正常,从这儿赶到他的国家至少需要三天。
可费诺和路德维希呢?难道是因为现在是白天,所以才不能出来送行么?
此时,大片大片的漆黑雾团冲破公馆主楼的所有窗户,极速涌出,不消片刻就将亮堂的白昼尽数笼进沉沉暗夜。
骑士们皆警惕地按住剑鞘,不过他们很快便发现那团黑雾的正体是大量的蝙蝠,纷纷静静望向阿诺德,等待指示。
阿诺德什么也没说,他只抿了下唇,向有夜的方向挪了几步。
今早圣女一出现,阿诺德就发现她身上那股冰冷的魔素已经散了个干净。
他不知道圣女用了什么办法,在短短一夜内就消耗光了那些满到溢出的魔素,可这样堆积使用魔素的方式十分伤身…也许这就是她今日面色不佳的原因。
可他原本也想让她用差不多的办法消耗掉这些魔素,自是没法开口询问。
阿诺德垂眸,用手掌按住口袋内的一瓶无名药剂,犹豫再三,终是没在此刻上前。
而有夜看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而来,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却意外发现那是费诺与路德维希。
血族亲王身形轻盈,灿金长发如金丝般飞扬,犹如这人工夜幕下冉冉升起的烈阳。他优雅落地后,便反手提着满脸不愿的路德维希慢慢起身,向有夜颔首致意。
可被他硬拽着后颈拖来的路德维希则黑着脸,皱起秀气的长眉,抿着唇角,怎么也不肯和有夜对视。
“抱歉,吓到你了么?”
费诺笑得轻松,手下一个用力,又把刚准备起身的路德维希按回地面。
有夜眨眨眼,呆滞地摇了摇头。
她顺着费诺嵌有浅绿宝石的袖扣向下,疑惑地看向正气愤瞪她的路德维希。
他被费诺压着脖颈,虽不情不愿地跪在地面,但仍倔强仰起脖颈,颈间还闪烁着一个红色的魔法阵,慢慢悬空旋转于路德维希病态苍白的肌肤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