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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演员还没有分开,小麦肤色的凌陵压在喻湫身上,喻湫则露俩光溜溜的胳膊攀着他,演出来的难舍难分的吻也刚刚分离。
这条一过,凌陵就马上撑着床起来,喻湫也立马裹上自己的戏服,眼神示意助理快点上前来送水。
这种本分工作的眼色助理还是懂的,当即一个箭步上去,把水壶打开哗啦啦倒水,捧着递给喻湫漱口。
乔行颂今天就直盯着他们,一直到落座都要没有挪开视线,冷飕飕的眼神盯着镜头对准的那边,比镜头的玻璃还凉,他靠了一只腿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
监视器后一片死寂。
不爽两个字就没差喷副导演脸上了。
副导演摩挲了一下额角,寻思劝劝,从牙缝里挤出字眼说:“……你说你闹什么脾气呢,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矛盾,但别人眼巴巴地凑上来,那可怜劲儿,再大的矛盾也能消解一点点吧,你也明显,诶,明显……明显就很在意,你装什么呢……”
乔行颂看了他一眼。
副导演当做没看见,把脸别过去,装作咬指甲,继续唔唔说:“……装得来……现在吃醋都得阴着吃。你是没看到你出去以后他委屈巴巴的样子……我看着都心疼。”
乔行颂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扯:“……我是要比还没谈过的人更有定力一些。”
副导演:“……”
乔行颂也不想次次都拿单身狗攻击人,但每次都正好身边的合作伙伴是个母胎单身狗。
这条过了今天喻湫的戏份就没了。
他漱了口,下了床,好生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穿得严严实实,身后的凌陵缓过劲儿来跟他和剧组说抱歉:“……耽误了你那么多时间,也耽误了剧组那么多时间,不好意思啊各位,不好意思。”
他双手合十鞠躬道歉。
喻湫见了也忙跟着道歉,一来一回极为滑稽,散伙之前凌陵复盘问题:“……应该还是我们缺少磨合的原因吧,哈哈,下次一定会做得更好。”
喻湫看了眼毫不在意自己的乔行颂,工作一完就心不在焉了,无奈地对凌陵笑笑:“……会的。”
喻湫走了,但没有完全走。
他留在片场,在等乔行颂。
等来干什么不知道,他不清楚自己究竟该怎么弄,但没有相遇就等于没有机会,没有机会就等于一切都白费。
所以他必须疯狂地在乔行颂面前刷存在感才行。
他让助理下班了,一个人换了常服,坐在片场外的不远处的假山上等着乔行颂。
导演不像他,演完自己的戏份就可以休息,他们每天休息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偶尔中场休息或者拍摄场转移,那都不算在可以被随便打扰的闲时间里。
所以喻湫并没有在所谓的“休息十分钟”、“休息二十分钟”、“休息十五分钟”这种情况下去找乔行颂。
下午两点左右,剧组很迟地开始用起午饭了,喻湫才有真正的机会。
导演和主演都在一个小房间里吃饭,配角是另外一个小房间,今天中午到下午有戏份的演员都在里面了,喻湫因为是自己故意留下来,而不好意思进去瓜分盒饭,毕竟非群演的每一餐的盒饭都是剧组算数的。
他就在片场外那些摆摊赚一些吃不惯剧组饭的群演的钱的摊位上买了一个手抓饼应付。
喻湫一边吃一边蹲在假山上沉思,直到看见吃饭的小房间那个方向走出来乔行颂,副导演跟出来递给他一鸡腿,乔行颂则摆手说不吃了,饱了。
喻湫这才来精神了。
副导演回了小房间。
喻湫跳下假山,拾掇了手抓饼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朝乔行颂的方向走去,心里开始打腹稿。
就当他就差一个转弯廊快要走近乔行颂时,背对着他的乔行颂举起手机忽然给谁打去了一通电话。
想要叫乔行颂的喻湫紧急地闭了嘴,站在原地当哑巴,想小步上前去,又不敢走太近了打扰他打电话。
“嫂子。”乔行颂呼出熟悉的称呼,问:“……刚才手机静音没听到铃声,怎么了?”
“哦,吃了。没啊。”
“……真没。怎么了,谁说什么了?”
“……我让他回学校了,总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事儿吧。”
喻湫眨巴着眼睛,听出来了乔行颂和傅之聊的是自己,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让他想起了十八岁那年他在乔家庄园偷听了乔行颂和他朋友的对话一事。
罪恶的源头。
偷听现在对于喻湫来说就是倒霉的开始,所以他如临大敌,要撤,却听乔行颂说了一句:“什么分手,没分。”
没分两个字砸得喻湫僵在原地。
一时间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半晌才有颜色和思考。
……乔行颂不承认分手了。
所以不仅是剧组的人在乔行颂不承认不解释的态度下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就连乔家的人也不知道?
乔行颂故意瞒着的。
那为什么要故意瞒着?
对于他这种欺瞒了、玩弄了别人感情的人,乔行颂不应该在答应分手后直接撕破脸皮,在家人朋友面前说出真相,以解心头之恨?
“嗯。没分。”
“行我待会儿给母亲打电话……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又不乐意我和阿湫一块儿,又要关注我们到底好成什么样。”
“我不想搞这种弯弯绕绕的……好了挂了。”
“……嗯。再见。”
不知不觉间,刚才说着要走的喻湫已经把乔行颂通话的全程都给听了!
乔行颂挂断电话的时候喻湫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这个问题,喻湫浑身像是猫毛扎了起来,从尾椎骨网上噌地全都炸开,神经忽然绷紧,乔行颂的转身动作让他条件反射地往后撤步。
这撤步倒不要紧,就是慌乱之中不小心撞倒了一个摆在拐角桌子上的瓷盆,那瓷盆挺厚重,喻湫撞它一下,它没瞬间翻倒,只是往后一摇,沉闷地在空中划出一道缓缓的线条。
——平衡失衡,即将倒下。
喻湫大惊失色,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扶那个瓷盆,而手臂抻出去揽住了才感觉到这个瓷盆不是他能够挽救的。
——太重了!
就在他绊住桌角与瓷盆一起倒下时,原本应该随着惯性撞到水泥地的脑袋却砸到一个柔软的东西,痛,但不是撞地的剧痛。
啪啷——
喻湫怀里的瓷盆碎了一地,他也摔得浑身骨头都要断了似的疼。
眼前一白,又一黑,又一白,喻湫睁开眼,只见自己侧身上好像罩着个什么,他头疼地皱眉,往上看去,对上的正是眉头紧蹙的乔行颂。
吃饭的演员导演听到声音一哄而出,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回事?!”
“乔导??乔导!!”
乔行颂从喻湫身上让开,抽开了垫在喻湫脑袋下的手,手背赫然一片血肉模糊,涌上来的人无一不眼前一黑,高阶级的Alpha的信息素争先恐后的涌出,人群中的Omega恐被影响,当即自觉退步。
乔行颂看了一眼手背,随后就近用衣角裹了一下手,掩住了伤口。
主演Alpha和副导演将喻湫扶起来,一检查——喻湫也自然没能逃脱受伤的结果。
外踝、膝盖外侧、大腿外侧全都是擦伤。
撩起衣服来,髂骨、肋骨、手臂、手肘处也都是擦伤。
红彤彤的,渗出了组织液。
刺刺的,辣辣的。
喻湫看着一地狼藉,还有些懵。
从开机到现在除了工作内容以外不跟喻湫闲聊任何其他的乔行颂,这次终于主动开口提了个工作以外的事,问他:“——头疼不疼?”
喻湫被副导演掺着,本来还有被戳破偷听了讲电话的愧疚和恐惧,现在却被乔行颂一句话横扫了个干净,他惊诧地抬起头看向乔行颂。
心中涌上来浓烈的情绪是终于被愿意搭理的意外和委屈,登时泪腺爆发,泪眼汪汪,摇头忙地回答:“不疼、不疼不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