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分道扬镳
最终严荃如愿地洗上热水澡,严七伺候他睡下后,就着那桶剩水也把身体洗干净。
“热。”
严七拿起蒲扇,跪在床边为严荃扇风。他心里算着时间,回忆自己的包袱在哪,蓦然又想起之前打开门后看到的木纯的表情,心里五味杂陈。
要不要等会给木纯说说其中的原委?她会很厌恶自己吗?会觉得自己像酒楼里卖身的男妓吗?
应该不会吧,她那个时候都哭了,还约他一起逃。
天气炎热,严荃洗完以后未着寸缕,就赤裸着躺在床上。严七偷偷去瞥床尾搭着的衣服,他的卖身契是不是就在那件衣服里?
“你在想什么?”
严荃突如其来的一声询问,吓得严七差点叫出来,他抖了一下,收回目光,低下头恭顺地回答:“奴才没有想什么。”
“呵,她听到了吧?”严荃得意的说,虽然他无意让木纯知晓,但她知道了也好,才能摆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妄想染指他的东西。
严七默不作声,手上扇得更卖力了,同时又不发出很大的声音,只想严荃早些睡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严七手腕发酸,膝盖跪得生疼,他伺候严荃这么些年,不用看光听他的呼吸声就知道他是否已经入睡。他试探性站起身活动身体,走到窗边吹了一会儿夜晚的凉风。
没有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又走到床尾,盯着床头,什么也不做,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良久,还是没有动静。
一只手轻轻地触碰上床尾的衣服,停顿,见床上睡着的人没有反应,又才继续往里探。指头碰到一个略硬的东西,严七谨慎地停下,屏住呼吸去听严荃的鼻息,然后快速又轻柔地将卖身契夹了出来放到自己身上。
他轻手轻脚地拿起自己的包袱,走到门口,又侧耳倾听床上的动静,还是没有反应,这才放心地打开一丝门缝溜了出去。
木纯已经在外等了多时,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黑夜里锁定严七:“走吧。”
严七拉住她,轻声说:“给大少爷留点钱。”
木纯不情不愿地抽出一沓银票和几块碎银,战乱年代银票不值钱,她多给点也不心疼,严七把东西从门缝里塞进去,两人偷偷摸摸下了楼,避开柜台打瞌睡的小二跑了出去。
“我们往哪儿走?”严七心里砰砰跳,不停回头看向酒楼的方向,生怕严荃追出来。
“我们今晚上不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木纯狡黠一笑,“我早就看好了,咱们去这酒楼后面的柴房躲一躲,明早还能知道大少爷的动向。”
“白日里买的东西权当送给大少爷了,等大少爷出了县,我们也要去买些必需品再走。”
“好!”严七忙点头,两人绕到酒楼后面,在木纯的带领下从后门溜了进去,躲进柴房。
二人躲在角落,等静下来后,严七心里的大石头慢慢落下去,有一种解放了的喜悦,他摸出自己的卖身契展开来:“木纯,你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借着月光,两人看向了那一张薄薄的纸,别的字不认得,但【严七】两字熟得不能再熟了。
“太好了!”木纯握住他的手,异常激动,“这下就放心了!你再也不用被大少爷欺辱……”
话音未落,两人皆想起前半夜的荒唐事,木纯的笑容僵在脸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而严七看她的神色确定木纯绝对知晓了,顿时窘迫起来,收起笑容和卖身契,坐回原位。
尴尬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
“咳、也没什么的。”黑暗中,木纯率先开口:“权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严七没想到她会这么形容,噗嗤一声笑出来。
尴尬的氛围被打破,既然捅破了窗户纸,无需多言,两人默契地不再因此事而苦恼。
“你说明早大少爷起来,发现我们不见了,会不会被气死?”
“肯定会吧,说什么我们也不要再遇上他了。”
“大少爷总是生气,总是发火。”
“其实也不完全是啦,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正常的。”
“什么嘛,你怎么帮他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后,都慢慢睡过去。
——
清晨第一声鸡啼,墨蓝的天空被霞光撕开一条裂缝,预示着又是炎热的一天。
不多时,前厅传来乒乒乓乓的喧闹,酒楼后院响起议论声和脚步声,惊醒了熟睡的两人。
他们贴在门边听动静,听到了熟悉的怒骂,严荃在前厅里大吵大闹,怒不可遏,摔烂了许多东西。店小二跑进后院,心疼地喊道:“快!快把那位爷的马车和马牵到大门口!再拖一会儿整个酒楼都要给我砸喽!”
后院的人赶紧噔噔噔地跑去牵马,没过多久吵闹声消失,两人再听了一会儿,确实没动静了,只剩店小二的骂骂咧咧。两双明亮的眸子不约而同的对视,严七和木纯发自内心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