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希德感觉到有什麽毛茸茸的东西在蹭自己,胸口有些沉,好似被重物压住,快喘不过气。
他睁开眼睛,恰恰与灰狼湛蓝的眸子四目相交。还没彻底清醒的恩希德脑袋当机,以为自己在作梦,又重新闭上眼睛。
灰狼用鼻子蹭了蹭恩希德的脖子,炙热的吐息喷洒在恩希德的肩颈,痒,恩希德勉强将眼睛撑开一丝罅隙,这次他清醒多了,反应过来现状,诧异地瞪大眼:“哥哥?为什麽......”
“我听说你昨晚的遭遇了,希尔。”灰狼,六皇子格拉托尼趴在恩希德的胸膛上,“我是来安慰你的,听说撸毛茸茸可以缓解焦虑。”
“可你是狼。”
“你可以把我当成二哈。”灰狼摇了摇尾巴,“反正你哥哥们都不把我当狼看,我习惯了。”
这话听着莫名辛酸。恩希德沉默了下,他觉得撸狗跟撸哥哥还是不太一样的,後者听起来有点变态。恩希德揉了揉灰狼的脑袋:“谢谢你,哥哥,我好多了。”
见恩希德没打算撸他,格拉托尼也不勉强,他一跃下床,短短几秒便由一匹狼化作人形。格拉托尼伸了个懒腰,挥手道:“希尔,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学校那边已经帮你请假了。”
“好,谢谢你。”
待格拉托尼离开後,房间又很快陷入寂静,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空气里的尘埃飘动着。恩希德歛强撑着去的笑容,曲起膝盖,把自己紧紧抱住,昨天的经历让他受到心理创伤,但他不想再给父皇跟哥哥们添麻烦了,只能任由自己坠入这无边无际的恐慌中。
在恩希德的床底下躺了一晚的伊芙帝斯爬出床底,跳上床铺,捱着恩希德的身体坐下。
恩希德抬起脑袋,声音不似刚才那般有活力:“你跟着我回来了呀,伊芙。”
伊芙帝斯血红的双目注视着他。
──你在恐惧,为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恩希德重新把脑袋埋进膝盖中,或许是终於有了个倾诉对象,他的情绪找到宣泄,声音也染上哭腔,“我一想到昨天的事情、那个异形,我就好怕......”
──你现在很安全,他们再也伤害不了你。
伊芙帝斯从未安慰过人,也不知道该怎麽安慰人。但她听说光明喜欢毛茸茸,恩希德身为光明神的碎片,应该也会喜欢毛茸茸。伊芙帝斯爬到恩希德的肩膀上,整只狐狸像饼一样挂在恩希德的脑袋上。
“唔......”恩希德抓住伊芙帝斯的後颈,把牠拎到面前,“你在做什麽?”
伊芙帝斯眼中的恩希德眼眶泛红,看起来像是快哭出来了。牠蓬松的尾巴摇啊摇──你很难过,我在尝试安慰你。
恩希德问:“你可以借我抱一下吗?”
──不要拿我擤鼻涕都好。
“嗯。”恩希德声音闷闷的,他把雪白的狐狸拥入怀中,“谢谢你。”
伊芙帝斯静静地趴在恩希德怀里,恩希德的体温传了过来,很温暖,牠能听见恩希德鼓动的心跳,如此蓬勃有力。伊芙帝斯活了很久,牠从未跟谁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就算是光明也没有,但仔细想想,跟恩希德重逢後,牠已经不只一次被恩希德抱了,明明之前牠跟恩希德还是赌桌上的敌对关系。
实在奇妙,伊芙帝斯想,温热的液体落在牠的脸上,牠抬起眸子,恩希德正抱着牠,小声地抽泣着,眼泪断线珍珠似地一滴滴砸了下来。伊芙帝斯歪着脑袋,这一刻她就像个温柔的母亲,轻声说。
──别哭了,希尔,我陪着你呢。
虽然溯及既往,伊芙帝斯绝对跟温柔这个词沾不上关系,但这不妨碍牠安抚精神受创的小崽子。
哭过一场後,恩希德的心情平静许多,他一走到餐厅,就看见正抱着手臂走来走去的拉斯特。拉斯特低着头,看上去就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拉斯特的职业是文画双修的创作家,说不定现在正在汲取灵感。恩希德没想打扰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决定直接去厨房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