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再来镇。
裴遥在这里有间医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养伤之余,方九歌喂两把鹦鹉,过得倒也自在,至于洛观心私底下跟两个道长怎么个你死我活,他管不了,不想管。
医馆后院的青石案上摆着三两盏清茶,方九歌斜倚长塌,衣衫不整,甚是不正经。
“阿瑶,除了白菜就是豆腐,你养兔子呢?”
裴遥道:“我食素。”
方九歌道:“可我不食素。”
裴遥瞥了他一眼:“在伤口痊愈之前,荤腥跟酒,你一样都别想沾。”
方九歌叹了口气:“你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
裴遥不语。
方九歌把玩着手中的玉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光穿透层云,裴遥看着天边明月轻声道:“哥哥把我送到万花谷的那日,月亮也是这般,又大又圆。”
方九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天也是月圆?”
他天生记忆不好,只记得他在乎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当然不放在心上,哦,有一点是记得的,因为这事,他被罚了二十鞭,卧床三月。
裴遥苦笑。
有些人的出生便是原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父母是海匪,手上血迹斑斑,匪寨方家踏平后,这孩子如何处置就成了问题,斩草除根除恶务尽的道理都懂,可毕竟稚子无辜,谁又真下得去这个手?
才七八岁的裴遥就被丢在了码头靠乞食为生,想加入蓬莱做个最低级的杂役弟子都不被允许。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方九歌。
“蓬莱不收你,那就去别的地方吧。”
还是少年的方九歌拉着他从东海蓬莱一路辗转,最后到了青岩万花。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方九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茫然无措的小裴遥,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哥哥要丢下他。
今夜同样月圆,裴遥早已离开,方九歌趴在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把玩的玉珏也掉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夜深露重,也不怕染风寒。”
两个纯阳宫的道长一前一后踏入院中,剑纯将人拦腰抱起,气纯则跟在后面一顿清理,本想把那枚碎了的玉珏一并收拾了,可看到上面雕刻的浪波云纹又捡了回来。
这东西来着东海,对方九歌意义非同寻常,还是留着吧。
“沈灵犀,灯,把灯关了,我困了。”
方九歌把脸埋在谢非渔怀里,倦意不减,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剑纯用袖摆将烛光遮住:“方九歌,你又认错人了。”
方九歌闷声低笑:“哦,谢非渔,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