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位置在宿舍区的尽头,穿过宿舍区明显人多了,中间是大厅。路过的时候,一群人聚成一圈,对着墙面上的方形图像同周围人指指点点,议论声中夹带着不少恶意的言论,比如“杀人犯”、“追责”什么的。
我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那块聚拢了人群的彩色金属板,觉得有点眼熟。
——穿着白色大褂在仪器间走动的医生,宣告正在抢救的红色提示灯。我清晰地记得这里器械的方位以及那些往来人员的情绪流向,分毫不差。
上面不断跳转的画面正是我在蓝绿色水域之后看到的场景。
所以在说我的事?
但有关我样貌体征的相关信息都没有放出,能够作为判断依据的画面似乎都被切掉了。
下方的滚动字幕标题写着,最新进展:七阶哨兵与其向导因事故出现意外,目前正在诊疗中。
“前辈可是七阶哨兵,说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但其实根本没有出塔的记录,现在又说他是在和向导共同作战时引发狂化才陷入的深井现象,这谁能接受?要真是有向导在旁,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疏导?”有人义愤填膺地分析。
“报告里完全隐去了那个向导的信息,白塔就是在模糊视听!”很快旁边就帮了腔。
“把那个向导抓出来,必须问责!”
“问责!”
人群的呼声越来越高,情绪被煽动,很快变成了乌烟瘴气的一片。
而站在那中心的竟是刚才帮忙扶了轮椅的年轻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静,安静!”他脸色冷峻地问向下面的人群,“上次不是分人去医疗部进行侦查了吗?大家调查的结果如何?”
“五十三层,没有。”
“四十六层,没有。”
“……五十四,也没有。”
我看向那个迟疑的声音,正是护士记忆里那个闯空门的青年,他的手上还裹着绷带,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瑟缩,也并没有把当时的情况说出来。
“继续查,一定要给前辈一个交代!”
他们鼎沸的呼声伴随情绪喧嚣直上,让我感觉到些常理与理性正在扭曲。没想到一个曾经对我心怀友善、和蔼可亲的人可以在转瞬间变得疯狂而有敌意。不,或许那个领头人的态度,证明了这件事的重要。
看来白塔对于他们口中的前辈并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这才导致了他们私下组织调查的行动。不过哨兵的能力过于强盛,力量的显化也如此直接,像这样失去理性的约束,那么前几天护士所遭遇的那种,无辜人员被牵扯、受到威胁与伤害的事肯定也就无法避免了。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理性平和一些吗?
我沉静心神,如此期望着。意念中,平和而宽广的水流不断冲刷着喧嚣直上的宿舍大厅,那些因狂躁而愤懑的情绪逐渐下沉、冷却,最终变得平和有力。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别的办法。”
“这样也太冲动了。”
而领头的那人显然也平静下来,只不过他皱紧了眉,“你们难道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被疏导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塔的向导可都是匹配制啊,谁会做这种多余的事?”
护士看我对着屏幕思考,也注意到了鼎沸激昂起来的人声。她推动轮椅,迅速通过游廊的大厅,不再走塔中心的直升电梯,而是从人烟稀少的坡面步行梯往上走了。
“他们似乎不是那么喜欢我。”我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你别介意,他们只是不了解情况,事件又被传得那么吓人……”护士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说那么多,“总之要是和你接触过,就知道你很好相处的。”
“谢谢你。”护士的维护让我心中复杂的情感有了落点,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向内汇聚。
走上天台,视野开阔了很多。远处的城市群落犹如一排排小的方块。白塔,正如其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塔型建筑。
我深呼吸了一口,感官被更丰富世界传回的情感充斥。或许是因为塔型的建筑,所有情绪类的介质都轻飘飘地拂笼上来,耳边只有风声鸟鸣,还有天台不远处人员走动的声响,但是却能感觉到极为宽广磅礴的情绪源源不断的上浮。我感觉世界以自己为中心而旋转,身体也正在变得充实,而这种感觉伴随着体能和状态的恢复,感觉自己踏在了实处,身体格外轻便。
“出来散心,你有感觉好些吗?”
“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护士被我的话逗笑了,“那我们回去吧。”
我回头冲她眨了眨眼,“是真的,或许你可以帮我把检测时间申请提前一些了。”
“真的恢复了?怎么可能,这速度哪怕是医疗部的老学究们也会感慨是医学奇迹吧。”一个身材高挑扎着马尾辫的女性冲着光弹了弹手中的x光片。
而她口中被称作老学究的白头发老人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什么呢!这明明就是向导的天赋!”
“你们这些搞理论的都把书读死了,这可是向导!向导!!情绪感知会帮助他们调节身体机能,情绪越多越丰富,精神力的调配越快。你们早该这么做了!更何况他还是……”
“吵吵什么,没治好谁敢轻易试,试坏了谁负责。”领头的女人将手中的文件夹一合,扇出的风迷了老爷子的眼,“所以结论呢,他是好了吗?”
“当然,身体所有数值都已经恢复常规,健康得甚至可以立马参加集训,”老人从我身上抽走了检测的器械,“除了脑部记忆储存是空白之外。”
看着女人若有所思的神情,老人如临大敌地吸了一口气,“小陈你慎重啊,你不会真的想……”
“行了,不是你说已经恢复了吗,交接好了就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