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他可以把真名交给任何一个人,为什么偏偏得是自己?
那些关于兰赛特的梦随着埃及旅程的结束逐渐不再出现于留燧明的睡眠中,好像这个男人终于从他的身上剥落了。留燧明返回康弗提德,他接受曼哈蒙的建议将自己的血液从兰斯特胸前的剑伤中注入。
“我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可行,但夜裔的力量源泉来自于血液。或许给他足够多的血,他便能再次醒来。”
留燧明不会去从他人身上获取血液,他只将自己的血每日注入一点。伤口很快就吸收了血液,但就像干涸的土地得到几许雨露般难见成效。留燧明并不沮丧,他身体还算康健,十年二十年应该还是等得起的。
他又走过了很多地方,似乎为了弥补前半生备受仇恨束缚的岁月,想要去经历各样的生活,才知道原来外面的天地是如此广阔。甚至在四十岁时留燧明还成为了一名战地记者,穿梭与枪林弹雨之中记录战争的残酷。曾有数次他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必死的绝境,却总能奇迹般的活下来。
直到五十岁,在帕玛苏的极度担忧下他才停止了战地记者的生涯,转而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各地的风土人情慢慢书写成游记。兰赛特没有醒来,他像受诅咒般的俊美王子或骑士永眠着。时光没有办法侵扰他分毫,却开始在留燧明的脸上留下痕迹。
不是没有人爱慕过他,只是他好像已经习惯独自一个人了,甚至连心动的感觉都变得好像如此遥远。唯有手上不停划破取血的伤痕还记录着他的坚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十岁时,留燧明已经成功出版了十二册游记,成了一位颇有名气的作家。他认识了许多朋友,但依旧习惯独来独往。兰赛特还是没有醒来,留燧明偶尔会在他的窗前一坐就是一天。
“你要是再不醒来,我的时间可就不多了啊。”
八十岁时,因为在战场上留下的腿伤,留燧明已经渐渐不良于行。他委托律师立下遗嘱,将财产分为三份,分别赠与康弗提德的孤儿院以及支持渡鸦周刊的发展,还有一部分赠与自己的亲属姐姐。
唯一托存保管的是一封信。按理来说交给帕玛苏保管更合适,但留燧明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留好绝笔。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留燧明冲泡好了咖啡,打开唱片机播放音乐,坐在摇椅上给回赠读者们的纪念书签签名。签了十几张后又觉得有些困意,打算小憩一会儿。
视线逐渐模糊,放下的笔便再也没有拿起来。
意识消失的最后,他仿佛隐约听到了一声叹息。
※※※※※※
“20XX年普利策奖的获得者是——伊恩·卢米内特。”
“鉴于获奖者本人的意愿,奖项由其友霍尔丽·宾什内女士代领。”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成熟女郎笑吟吟地上台领奖,整个颁奖仪式结束后她又熟稔地与各路媒体界大亨寒暄一番才终于坐上来接自己的豪华宾利。
车子甫一开动,她就立即脱下自己的高跟鞋丢到一边打起了电话:“我说你也真是的,自己逍遥快活却要我来替你在这领奖。我曾祖父听了都要从棺材里跳出来!”那边传来男人的轻笑声:“实在麻烦你了霍尔丽,但你知道我不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霍尔丽有嘟哝抱怨了一阵,类似于什么既然如此就不要参加评奖,你的水平来这纯属欺负孙子辈;以及我作为总裁操持这么大个瑞文集团可是很忙的,皱纹又多长几根。
男人只好安慰她:“等你忙完这阵就来爱琴海边度假,我全程招待。”
待通话结束,男人才无奈又慈爱地叹了一口气。旁边突然有人向他搭讪:“自己一个人在夜里看海,不觉得寂寞吗?”对方的眼睛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男人笑笑礼貌回应:“夜里看海也能看出不同的风景,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
对方失望离开后,他又继续眺望远方,就连黑夜阻挡不了他的视野。一阵与海风不同的气流拂过身边,他被人揽住了,宽松的沙滩衬衫被直直探入捏住乳珠,轻张的嘴唇被拉扯啮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呼吸变急,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不安分地躁动。他转而推倒来者骑在他身上,埋首在对方颈间张嘴咬下,吮吸着温凉的血液,那种饥渴感才慢慢平复。
“就那么迫不及待?”
“是你先偷袭我的。”
对上那双非蓝非绿的瑰丽眼瞳,他毫不示弱。直至对方先举手投降,或者说趁机猥亵——顺着腰腹的曲线摸上来,隔着沙滩衬衫轻轻揪住他左胸上的乳环:“燧明,你穿得这么轻薄还戴着它,不怕别人看出来?”
留燧明把兰赛特的手一拍,从他身上起来:“只有你这个变态会注意到。”二人从通向沙滩的景观阳台回到酒店房间里。兰赛特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封已经泛黄的信:“我从一个几经变更的信托基金会里弄来的‘古董’,他们也真是死板非要等委托人立下的一百五十年期限才肯交与受继者。你想一起听听吗?”
留燧明脸色一赧,翻到床上裹紧被子说:“不听,我要睡觉了。”兰赛特躺在他身后紧紧背抱住他,自顾自地开始念信中的内容。他的声音沉柔,酥酥麻麻地拂过耳边,留燧明闭着眼睛想自己原来给他写过那么多的话。
在等他的五十年里,情感凝缩在薄薄的几页纸上又尘封了一个半世纪。
兰赛特也是第一次读到这封信,这封已经是人生尽头的绝笔早已没有对他的憎恨,反而透露出历经世间的豁达与深藏在文字间丝缕复杂的爱,就连兰赛特都不禁动容沉默。
他收好信后重新回到床上抱住蜷缩在被子里的伴侣,留燧明带着鼻音的声音瓮瓮道自己要睡觉。“可对于我们来说,黑夜才是开始。”他把留燧明从被子里剥出来,吻他湿润的眼睫和嘴唇。
“我爱你,燧明。”
“而且……别忘了你最后写下的誓言啊。”
在沉默凝望他的眼眸后留燧明抱着兰赛特回吻,跨越了二百年的时光,几经爱恨,他怎么可能忘记呢?
——当我作为人类的一生结束时,我愿意睁开另一双眼睛,陪伴你渡过漫漫永生的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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