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一切都先等他好起来再说也不迟。
这一等就是三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耳旁交谈的嘈杂声闹得他心乱,郁秋蹙着眉,费力撑开沉重的眼皮,朦胧的光影绰绰约约地洒入眸中,他被身上猝然升腾的锐痛惹得轻抽了口冷气。
洛遥敏捷地捕捉到了身后的动静,她半带惊喜的回过头看他:“你醒啦。”
喉间是火辣的刺痛感,他正恢复两分气力,便止不住狼狈地干咳,几乎要将肺都咳出来,喘不上气的痛苦要活生生把他撕裂开,眩晕下落间却有谁接住了他,轻柔地拂去他眼角泪痕,又小心地用细管把水露渡给他润喉。
到他缓过气来,疲倦地睁眼,才发觉自己被扶起斜靠在女孩身上,半黑着脸的中年人背着手站在一旁,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唐鹤对上他的视线,抿了抿唇,却没说出什么来。
“师父,”洛遥也注意到了他两人间的暗潮涌动,扭过头赶人道,“你先出去吧。”
……
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唐鹤带着不满“哼”了声,倒也没多作停留,一甩衣袖便把空间还给了他二人。
于是郁秋又微昂起头想要去看她的表情,女孩却抬起另一边手虚虚捂住了他的眼,语气平淡道:“魔尊大人,这么快就有力气乱动了?”
她低头去看怀里的人,被遮了那双浓艳得过分的眉眼,余下半张脸的人看起来乖巧多了,郁秋自鼻尖溢出一声轻笑,没接她的话。
洛遥气得牙痒痒,察觉到手下的眼睫半带困倦地阖上,她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现在是不是该我算账了?”
手心像被小刷子轻轻地挠了挠,魔尊可有可无的点点头,示意她自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亲手结果了师姐?要把我谷内弟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杀了,嗯?”怀里的清瘦躯体因着主人的愉悦情绪微微发抖,洛遥咬牙切齿道,“还敢给我挡天雷,真当自己是金刚不坏是吧?”
郁秋兀自乐了会,才应道:“那洛谷主……要拿我怎么样呢。”
沙哑虚弱得似乎随时都能消散的问句在她耳边轻声回荡,女孩一梗,道这混蛋是打不得也骂不得,好像他这般蹬鼻子上脸,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别的。
她盖在人眼上的手指被气得紧了又紧,这会是实在不想看到那双更加恼人的眼睛,她稍稍泄了气道:“……我听到你那时说的话了。”
“什么叫还我了,还是说,你要和我两清?”
郁秋这才敛了面上笑意,洛遥把手拿开,对上那双正淡漠的看向她的眉眼。
两清?她是这样想的?
他嗤笑了声,反问道:“不够吗。”语罢才发觉自己甚至连推开她独自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他垂下眼睫,不免嗟叹这具废物般无力又破烂的躯体怎么还没彻底腐烂。
就听到女孩缓缓开了口。
“我不管你是还的那口心头血还是别的——”她扳回那张别开的脸,对着略带错愕的人恶狠狠道,“不、够!”
“谁要和你两清?你要是想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还有你到底能不能听得进我说的话!便和你说了一个月不得下地,尽当耳边风了是吧……”
噗通、噗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遥抵着他额头,一双灵动的杏眸清澈见底,素齿朱唇一开一合,恍惚间四周声音一齐消了失,他心跳漏了半拍,鼻尖尽是女孩身上的药草清香。
这偌大天地间,无处不是阴暗冰冷,只剩她莽莽撞撞地闯进来,不顾他肮脏泥污,把浑身暖意也尽数赠他。
逃不掉了……吗?
从心房涌出的滚烫冲过四肢百骸,郁秋无奈地叹了口气,释然般垂眼低笑起来。
“……怎么了?”还在放着狠话的小谷主不解,面前的人笑得好看,是她没见过的笑容,映得他总是冰冷一片的眼底也真切染上了盈盈笑意。
是想到了什么才让他这么开心?
她有点酸溜溜地想,根本就没在听我说话嘛,这家伙。
又在心底悠悠叹了口气。
不过要是……他往后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就好了。
太奇怪了。
洛遥狐疑地朝他多看了几眼,手上还给人喂着粥水,郁秋全程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盯着她,看得她后颈发冷,几欲炸毛。
从上午自己说了那番话后这人就一直这样,她不禁有些担心,不会是中邪了吧。
到她放下手中碗碟,魔尊居然主动向她伸了手,示意自己要如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遥被他的反常吓得浑身一激灵,连他伏在自己耳边的喘息都怎么听怎么不对劲,面红耳赤地抱着人急匆匆出了来。
苍了天了。
她窘迫的样子倒让郁秋乐得不行,洛遥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又起了什么逗弄欺骗她的心思。
她揉了揉脸,才想起告知他能够修复经脉的事,魔尊终于收了那莫名其妙的笑,沉默半晌才问:“是你师父……同意的?”
对上女孩带了不解的眼神,他道:“你就不怕我恢复之后再去作恶?神医谷若是救了个嗜血如命的魔头,传出去后——”
他意有所指,见洛遥面上踌躇,心中了然,索性他也不在乎那一身修为,正要回拒时却听她坚定道:“你不会。”
“你不会随心所欲草菅人命的,我……”女孩摸了摸鼻尖,“我前几年偷偷出谷时,见过一个垂危的伤者,她是在你的某场屠戮中‘侥幸’逃生的。”
“但她同我说,你只是结果了那些想要取你性命的仙家……”她似乎有些难为情,还是接着道,“我那时候并不信,若非是你,她是如何伤得那般重,甚至连遗言都没有交代便……还有那场屠戮中惨死的大半村民。”
可那样一个残忍嗜杀的恶魔,有什么能耐让那些无辜惨死的人替他说话?
郁秋指节蜷缩,目光却半刻无法从她脸上移开。
他早不愿意去徒劳挣扎,魔教教主这个名头在他身上一日,他就是罪有应得的不得好死,无论是落得什么下场都是大快人心。
“总之,还有我看着你呢,”洛遥收了话头,她这些时日结合种种蛛丝马迹,也误打误撞猜出几分当年真相,“无论如何,一步一步来就是了。”
她在这叭叭半晌,郁秋却只字不发,女孩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就听郁秋突然问道:“你的灵根是不是比较特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啊……是,”她完全不理解话题是怎么跳到这个上面的,“谷内和古剑宗都找不到关于玄灵根的记载,我也没想到那天会……”
郁秋若有所思,对上她一脸写着“你怎么会知道”的求知表情还是噎了一瞬:“……你又不同我,靠着像狗一样发情就能……”见洛遥面色黑下来,他识趣地换了个表达,“在你这个年纪能修炼到合一境界也是史无前例的。”
洛遥半信半疑地应了声,算是承认了他的话,又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魔尊垂下眉眼,思索半晌:“有个地方……或许会有些线索,但我这几年……”他扯扯嘴角,试图回忆起在暴虐和奸淫外发生的二三事,洛遥见他情绪不对,忙打断了他。
“不着急,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她满不在意道,又想起什么似的,半是狐疑半是紧张兮兮地盯着郁秋,“你不会还在想着什么还不还的吧?”
……对无人不在意的修炼方法弃之如敝履,倒关心的是这个吗。
他不免失笑,轻摇着头别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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