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遥眉心一跳。
她避身的地方是一处树荫,前方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不时传出一阵阵的恭维应和声。
她侧耳听了小会,暗自腹诽着这幺蛾子的仙家众道,要摆宴不选个康庄地方,到这深山老林里来搞哪门子聚会。
自三年前魔教教主伏诛后,人间海晏河清,上一任神医谷谷主——她师傅却一脸肃穆地宣称要封谷闭关,连谷主位置的传承都没有公开。
洛遥向来对虚与委蛇的仙家交谊不感兴趣,索性也推拒了所有要出面的宴会,只不时出门巡查暗桩和采摘药草。
她摊开地图,在古书上有所记录的三昧草被标注在不远处,连师傅都没能见过这传说中的仙草,若不是那暗桩的旁支小弟子们声称是他们亲眼所见,又比划得头头是道,她也不至于走这一趟。
心累的小谷主叹了口气,山野间灵气稀薄,就连最普通的草药也长势萎靡,更别说会出现仙草了。
我到底是为什么白忙活一遭……
女孩踮起身子,往不远处瞧了瞧,实在不想在这满腔虚伪的宴会里掺上一脚。
只是——来都来了,空手而归实在不合她的性格。
她无奈地揉了揉脸,想着便顺路去看上一眼,权当今日是来散心了。
还喝着酒的众人不过察觉一阵凉风拂过,女孩身形轻巧地掠过一旁枝叶,几个起落间已经离了他们几十丈,开始仔细的寻找那传说中的仙草。
“奇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遥抬起手,有紫白雾气萦绕在指尖,相比于方才的稀薄,此处灵气不算高涨,却忽高忽低,有似水纹般环绕,显得突兀怪异。
传闻是仙药有灵,在世间也是能够修得正道长出灵识的,若是那三昧草真在此处——
她打小便有与自然万物通感的能力,便是靠着这天赋误打误撞的绕开山外迷雾,闯入了药谷才遇到师长。
洛遥闭上眼,磅礴的内力自金丹游走至全身。
灵力在身侧冲开似水波纹,她探手到如意囊中取了一枚如梦丹吞入腹中。
像是宏伟画卷缓缓铺展,两股不同的灵力交相碰撞了半晌,才终于融汇贯通,那似有似无的屏障也溶解不见——
只是若让那一众仙家知道,市面上天价难求的如梦让她像吃糖般用了,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
洛遥屏息往前走上几步,四周倏然一静,再睁眼时果不其然,置身之处已和方才不同了。
是处秘境。
倒是隐蔽的很,若不是如梦的加持和自己修炼至无人之境的通识,便是那群小弟子再往这走上个百十来遍也找不到入口。
这处一片荒芜,洛遥把手和耳朵附上一旁的石壁,与这般庞大之物共感需要的时间更长一些,于是她先是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水滴落下的啪嗒声,石壁上草叶摇曳,再之后,她听到了——人的喘息声。
——有活人在这里?
她皱眉,试图去听清那声音,却慢慢地发现了不对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像是因为痛苦发出的喘息,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她听上了一会,大致确定了方位,才有些面红的停下共感。
这该不会是哪门子魅魔妖怪的藏身之处吧,她这般想着往前走,方才不过听上小阵那喘息呻吟,就默念了三四个静心咒才止住自己乱飞的心思。
真会勾人,小谷主暗暗思忖。
饶是她走上百米便停下重新确定方向,洛遥在第三次遇到自己留下的记号时还是叹了口气。
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吗。
她欲哭无泪,如梦能加持人的五感,距离越近,那喘息声高高低低的似乎在耳边环绕一般,清心咒也不管用了,洛遥木着脸,尽量辨认出方位同手同脚的摸过去。
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到自己的记号后,她终于溜达出了这冗长石道。
前方却没有豁然开阔的仙境,四周是近乎垂直的崖壁,高处奇异的悬浮着一处石台。近百米的高台上似有一处吊桥,此刻正是收起来的状态。
这悬崖峭壁对于许多人来说或是阻碍,对常年跟着师傅攀登采摘的她却算不上什么。
女孩脚尖轻点,在崖壁上如燕般掠动,以一种轻盈姿势登了顶,石壁顶端正好有一处藏身凹陷,怕那高台上有埋伏,她屏息将自己完全藏身在里头。
洛遥这才细细观察起来。
这是——?
石台出乎意料的宽阔平坦,她一眼便望了尽,上边有一些简单的桌椅,四周环空,分明没有灵力托举,却还如孤岛一般漂浮在空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正中间却有着一个被铁索高高吊起了双手的人。
被禁锢在台上的人低垂着颅首,凌乱的黑发挡在侧脸,身上不着一物,过长的墨发把他遮了个严实,只透过缝隙才能看见令人遐想的雪白胴体。
他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男人跪坐在冰凉石壁上,双脚也被用上了寒铁制成的锁铐,苍白修长的指死死攥着上方铁链,若不是他时不时还轻微地颤抖一下,洛遥几乎以为这人早早没了呼吸。
她难以置信地看上几眼一旁的桌椅和一些用以床第间的淫器虐物,又把目光落在收起的吊桥上,想及今日山林里不同寻常的聚宴。
师傅当时冷着脸要封谷……似乎就是在仙家的庆功宴后。
如此看来,偌大一个神医谷无端封闭,或许正是因为师长不巧撞破了他们什么秘密。
自己三年里低调的过分,洛遥沉下眼眸中的惊诧,事实若真如自己所想,现在她更不能被发现了。
否则被那些仙道们得知,想必神医谷也落不得好下场。
医者仁心,她其实一眼就看出那人被下了药。
她虽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性子,此刻也不免生出几分不忍,更是不好一走了之——就当是自己路上背的清心咒都喂了狗吧。
三年前的仙魔两道大战来得蹊跷,师傅在出谷前和她不经意提过两句,她也没当回事,此刻心里却隐约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女孩还在考虑下一步怎么办,那卷起的吊桥突然震动了一下,垂着头的人也浑身一抖,极慢的抬起脸来。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心里已然有所准备,认出了男人身份的她还是不免捂住了嘴,防止自己发出惊呼来。
那曾张贴过大街小巷的,被添油加醋描绘过的,却从不失一声“绝色”之类传颂的,早该在三年前被仙家众派宣告诛杀的——
该被千刀万剐的魔教教主的脸。
郁秋。
吊桥随着锁链响动被放下。
洛遥贴着石壁,尽力地去平复自己混乱的思绪,能听见人声扬扬,正往这处走来,她借着通感,小心地偷听着他们谈话。
“那婊子的滋味可让我念念不忘了许久,李兄,你今日有福了。”
“哈哈!早听闻几位仙长藏了个极品炉鼎在此,没想到是那魔头,该!”